让皮开肉绽的伤口不靠任何药物自行痊愈,这些看起来像是吃饱了撑着的自虐形式确实很有效地提升了他们的耐痛能力(只要他们没因此染上破伤风而死去的话),以及对疼痛的熟悉,人类最害怕的是未知的恐惧,而不是疼痛本身,所以有人会在黑暗中手上被浇了一滴看不见的水而心肌梗塞死亡,也有人能在烈日曝晒下挨了三千刀剐肉的刑罚依然不死。
魔法师当然没有那个时间和耐性从Alvis的身上片下三千块肉来,他也知道对方不会嘴硬到这种程度,Alvis是生意人而不是革命家,如果他的英雄主义有那么丰沛就会去当交通警察或消防队员,而不是在这种组织底下偷鸡摸狗外加搞男人的屁眼了,生意人会依照情势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比方说现在,既然魔法师已经知道自己的体内被植入了芯片,Alvis死守着它安装的位置其实也没什么意思,除了讨皮肉痛之外一点益处也没有。
「……按一按你的右手腕,桡动脉跟尺动脉中间也许会有个小突起物吧,我是说也许哦!我可不晓得每个人被定位的位置有没有不同,也或许根本是你神经过敏了。」Alvis斜着半边的眼白看向魔法师,后者正伸出两根指头在右手腕上摸索他所指示的部位,其实Alvis真是有点儿紧张,如果芯片并不在那个地方的话……好在Alvis运气不错,从魔法师挑起的一边眉毛可以看得出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第一个问题安然过关,但Alvis反倒对魔法师的动机好奇了起来,「你知道了这个又能怎样呢?动手术把它挖出来?用刀子把它挑出来?省省力气吧,它的位置那么贴近大动脉,只要一个没搞好你就该嗝屁了……」
「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谢谢你的答案和忠告,接下来第二个问题──」魔法师把沾了血的瑞士小刀搁到一旁,然后他双手撑着床垫,将身子挨向Alvis的面前问,「ThorOdinson在哪里?」
ThorOdinson在哪里?这想必是许多人都很关心的问题。打从六天半之前Thor从密苏里州启程的那一刻起,表面上是Laufey的人在找他,但Cabal组织八成也在那时候就盯上Thor的行踪,透过与他随行的魔法师体内的追踪芯片。魔法师至今仍不能确定他和Thor究竟谁是鱼谁是饵,但可以确定的是,由于他的行进路线和Thor的逃亡路线相吻合,而这条路线又清晰不已地呈现在Cabal组织某间办公室的某一台LCD显示屏幕上,这才让Thor在还没被Laufey的人拦截之前就先落入Cabal撒的网里。
魔法师又摸了摸自己的右腕,若不是他够消瘦,大概压根儿就察觉不到那个微小物品的存在。他是在什么时候和什么样的状况下被埋入了这枚芯片呢?魔法师试着回想,他和Doom的第一次邂逅是在一场混乱的缠斗之中,当时他的身手就和年纪一样还生涩得很,所以在左侧腹挨了一记重拳之后便失去了意识,他醒来后则是躺在类似眼下的这一张床上,不过Doom那时还没有动他,他只是询问魔法师有没有意愿成为Cabal的一员,他很中意他身体的灵敏度以及隐藏在其中的发展潜力。
这道选择题对当下的魔法师来说似乎没有说NO的余地,不过截至今天之前,魔法师都不觉得自己曾经加入Cabal是个错误的抉择,他的许多技能和知识都是在那里习得,他和Doom也在那期间有过一段肉体以及肉体之外的关系──但那些都是过去式了,至少在魔法师的认知里是如此,然而深植在他体内的外侵式物品说明了Doom和他的想法显然有所出入,在两人互动的过程中,魔法师唯一失去自主意识的空档大概也就只有初见面的那次昏迷,莫非Doom那时就已打定了主意锁定他?亦或只是替组织留个线头,这一切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