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家人坐定，父亲发话了，我们都知道今天父亲有话说，父亲是个很沉默的人，他一般不说话，说话就一定有原因，果然，他说的话让我们都大吃一惊，语不惊人死不休。

晚上我没有在老家住，而是连夜回了江城，明天早上有一个委员培训活动，我作为主要工作人员，不能缺席。在回江城的路上，老婆开着车，我带着浓浓坐在后排，浓浓已经睡着了，我的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的都是父亲刚才的话。这是我有记忆以来，老头子话讲最多的一次，讲了很多的往事，父亲那有点老苍却很有力的声音又在我耳边萦绕。

“我已经快七十了，这辈子大起大落，苦日子过了，好日子也过了，没什么遗憾有，只是我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对不起三个人，就是你们们姐弟，还有美娟（罗姨），”老头子摆摆手，打断了想讲话的老姐和罗姨。

接着说“有些事，虽然过了很多年，但我想你们都大了，一个个都三四十的人了，你们还是应该知道。我先来讲讲我为什么会坐牢，29年前，我那时和立春一般大，虽是一个农民，但在开放搞活的大环境，我并不安心在家刨地，你们都知道，我会点电工活，所以常会找些活，挣些外快，哪家做楼什么的都会请我，你妈妈也很会持家，那时家里的日子过的是真好，”老头子用手心在眼睛上轻轻一抹，一点水花就不见了。

“但是我渐渐的发觉，隔壁的老牛和你妈妈有点不对劲，老牛总是时常出现在我家的厨房里，（那时农村的老房子后院是可以通的），而你妈妈见到他也总是避着、躲着。这个老牛是村里出名的二流子，我心里就有疙瘩，所以就多了个心眼。终于有一天，我从外面干完活回家，看到老牛在骚扰你妈，我火一下冲了上来，就一下把那小子踹了出去，在院里子痛打了一顿，这小子打不过我，但嘴里却不干不净，说你妈妈早就和公社里的民兵营长搞上了，说我头上的帽子早就是军色（绿色）的，还呆B一个，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心头一火，就跑回厨房拿刀，老牛见我走了，以为我放过他了，他就回到他家院里子，嘴里还高声说着屁话，我拿着刀直接从院墙上翻过去，一刀就砍了下去，砍到他背上，那老牛踢了我一脚，准备跑，我又一刀，老牛用手一挡，”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姐夫，姐夫的头低了下去。

“这一刀，也不知是刀快，还是我的刀法好，呵，他的手就真砍了下来，那个血喷的，我当时给吓蒙了，扔了刀就跑了，直到第二天才去自首，老牛没死，但手废了。这是重度伤人罪，由于村里人和派出所都帮我说好话，只判了十年，所以你们以后要对派出所的老钱好点，当时他是真的帮了我，不要以为帮他谋了个所长的差事就对人家么五喝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