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林媚起身披上自己的衣服,移步离开。走出殿外,夜的寒凉侵透裘衣,她不觉打了个寒颤,然后加快步伐回到了玫霞苑。
虞婉樱和慕容苏想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牵念了那么久才得见,情话绵绵总似说不完,还要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才会注意到时间。现在,两个人一直深情地相拥着,在寒冷的冬夜,那么温暖。虞婉樱心里装满了愉悦和满足,她沉浸在眼前的幸福之中,来不及感受其他。她看着慕容苏,笑容嫣然如花。慕容苏看着虞婉樱,看她笑得那么美,他心里兴奋地像喝醉了一般,也看着她痴痴地笑。那样心灵若契相知相许的感觉,又岂是言语能够形容!直到蜡烛快要燃尽火苗摇曳不安的时候,慕容苏才惊觉三更已过。他抬手把她的头发拂过耳后,温柔地说:“睡吧,看你睡着了,我就走。”虞婉樱看着他,轻轻摇头:“我舍不得睡。”说了,又莞尔一笑,带着几分娇羞。慕容苏含笑看着她,怎么都看不够。他多想一直这样抱着她,永远都不够。可是,他不得不离开了,越拖一秒,越多不舍,心里越凄惶越难过。他靠过去含住她的唇,柔软温润,他的舌在她唇间摩挲,她贝齿轻启,他的舌探入,寻找她的,她循着他的方向,缠绵胶着,难分难舍。一个温柔绵长的吻。慕容苏起身,为虞婉樱盖好锦被,悄然离开。
青萍还在。寒夜漫漫,他竟不觉。他心里被一种清澈明净的感觉照着,不知疲倦,不知严寒。他还从来没有这般想不顾一切地护着一个人。他就想照顾她、守护她,就想她开心想她安好。真是奇怪,能够守在她宫苑外,他都觉得如此安宁。他一时站起身活动一下腿脚,一会又坐回去。直到黎明时分东方渐白,他才回修心殿。
过了年,闹过元宵,杨琼就想回程了。这些天,杨琼是失落的。不管她对杨显怎样冷嘲热讽,杨显都故意视而不见,还对她百般体贴逢迎,真是讨厌。其实,恨和爱一样,都是需要回应的。而杨显不回应,她对他的恨便荡悠悠地没了着落。这天,杨显又来琼玉苑,携着几枝腊梅:“皇妹,这腊梅花最是幽香,可插在白色瓷釉净瓶里。”说着也不等杨琼开口,他又接着吩咐宫女“去把花瓶取来!”一时宫女拿了白色阔身缩口花瓶来,杨显把疏枝放进去,端详着,无意间他瞥见几案上有一青花瓷的花瓶,圆肚长颈,周身青色浮着白花。那样纯净的蓝色,捕获了杨显的心,他竟然把腊梅花取出,放进了那只青花瓷的花瓶里。然后笑道:“皇妹,你看!”声音里有种惊喜。杨琼抬头看了一眼,花瓶的蓝色很浓重,与腊梅花的淡黄形成一种突兀的对比,本来插花是很忌讳花瓶太过浮华而喧宾夺主的,可是真的这样放在一起,竟有一种奇异的美。浓重的蓝色把腊梅花的黄色花瓣越发衬得娇柔,而轻黄色花瓣与花瓶蓝底中浮出的白花相映,很是惊艳。在这一刻,那双含笑的狭长的眼也不再让她讨厌。“皇兄在插花方面竟有如此造诣,看来国事繁忙之余是深有研究啊!”出口仍是忍不住的讽刺。杨显习惯了她这样的语气,仍旧不以为意:“国事怎样变迁,花总是无辜的。”他说,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杨琼“要是我,绝对不会同意你嫁去那么远的地方。”
杨琼听后,心内隐隐作痛。父皇是疼她的,可父皇还是那么做了。他竟然这么说,他在同情我。谁需要他的同情!当是国事危急,他不同意他,他任性自私,不是个合格的皇帝。她心里又涌出一股怨恨,仿佛她今天的处境全由他一手造成。“南安国很好,都城四季如春,鲜花常开不败,有细雨的清润,有丝绸的柔滑,有说不出的繁华。我很喜欢那里,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了!”她说,故意说于他。但她也是真的想回去了。物是人非,故乡所有让她留恋的温柔都已不再。没有了。永远的没有了。当马车再一次载着她离开永光宫,她在心里发誓,这一辈子,再不回来。
春寒料峭的二月,杨显带着青萍去了西宫,在一路的寒风里,他更加怀念那里的温泉。他更怀念西山之外的水月庵。一路翻山涉水,他们先奔赴水月庵而去。山阴仍有积雪,厚厚的一层,杨显和青萍骑马便分外小心翼翼,遇到陡的山路,他们甚至不得不下马,一步一步前行。如此反而不冷。苦的是一路跟随的侍从,又要照顾主子又要照顾马,简直来不及照顾自己。等终于到水月庵时,他们感动地都快哭了。水月庵位于两个山峰间的一片谷地,不大,只有十数间房子,和一个简单的院子。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