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之辞,似乎在编写一出新剧。杨显听了,心中了然,点头不语,眼梢却流过一段喜色。
“随我去御书房。”晚膳结束后,杨显对青萍说。御书房里,烛火通明,杨显取了一本书坐于案边,眼神专注地看着书。青萍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他一定有话要给我说。每次都是这样,想说什么,却又不直接说,就这样坐着装作看书的模样,每次连神情都一样。这个人是关心我的,他想。他一定想问这几日宫外的情形吧,他即不开口,我更不着急。想至此,青萍觉得好笑,唇角微扬。他自然不知道杨显已经问过四喜。不过有一点却和他想的一样,杨显的确是有话要说。盯着书看了半天,一个字也未曾入眼。“还记得那天也是下着雪。”他终于抬起头,眼睛顺势看向案边跳跃着的烛火“那场雪下的比今年还厚。”青萍静静站着,没有打断他的思绪。“那天檀倾园上演的是《游园惊梦》。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漆黑的瞳,洇红的唇,还有你清丽轻柔而富于变化的声音,总也不能忘记。记得曲终时我们曾对视一眼,我总以为你是看到我了的。”
此时青萍仍旧静静地站着,专注地看着杨显,寻求记忆深处与这张面容相关的东西。很遗憾,没有,在入宫之前。人生便是如此,你不知道你的哪个不经意的笑,会被谁看到,你也不知道你的哪段时光,会刚巧被谁记起。但记忆并不是对等的。他觉得惊奇。
“你并不记得。”杨显看了他一眼。
青萍静默无言。突然感觉到眼前的人有些落寞。我需要他。他看着他,想。他这时才清晰地发现这一点。这也正是他回来的原因吧,即使先前他并不觉得。他移过目光,不再看他。
书案上养着一盆清清淡淡的水仙,三朵已经盛开,还有一朵欲开未开,不胜寒夜的姿态。烛光温暖,映得素洁的花也犹如泛着红晕一般。再远处有一白釉瓷瓶,瓶内插着两支梅花,枝头多是红豆般的花苞,悠悠的梅香已可辩,只待绽放。青萍看到梅枝,便想到那个酒后的雪夜,和那树在雪夜的寂静里依然灿烂盛放的红梅。心中便似也有一支红烛在跳跃,烛光温暖。让烛火燃烧吧,让梅花盛开吧。心里的声音在说。
青萍嫣然一笑,倩步移至书案,落身坐在杨显身边。“爱妃!”脆生生的一句尚未落音,双手已替杨显合上了书,神采熠熠地看着他。青萍神态举止流畅自然,几分亲密几许暧昧,又带着一丝戏谑一点甜蜜。杨显又一次被这突兀的转变惊到。这个人,他总是看不透,也总是猜不到,下一刻他会以什么身份怎样的态度对他。却也奇怪,就这么一句,打破了两人之间疏淡的氛围,把谈话带入了之前相谈甚欢的情景中。杨显顿时有一种大石落地般的放松和释然。
“我最近在编写一折戏,你可有兴趣一听?”青萍嬉笑着问道。
杨显亦微笑着点头,看来四喜所言不虚。“取来我看!”
青萍却故意转过头去,斜眄着他巧笑“现在还不能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