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在下有一事疑惑,还望兄台明示。”
那人转脸看向他,高灵毓知道男人这是示意“我在听了,你说吧”,于是开口道:“方才偷袭我们的贼人提到了水悠宫第一堂堂主,我记得第一堂是兖州的洋泽堂,堂主乃是水悠宫史上第一位‘客主’,既为客,又为主。不属本门派却极受宫主重用,甚至成为统辖三郡一十七州的一堂堂主。在下疑惑的是,为何这位传闻中的侠士,不敢正面迎战小小一个白衣教,却早早的有了逃跑的念头呢?”
男人听着听着,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等高灵毓说完,看好戏一般把脸凑过去瞧他的反应,他倏地怒目圆睁,狠狠瞪了高灵毓一眼,啊咧咧?为啥这眼神里似乎还有丁点儿……委屈?被男人一瞪,高灵毓吓得也不敢再拿他逗乐,只道这人好生小气,竟这般开不起玩笑。后来数度偷偷看他的脸色,仍一直绷着个脸,高灵毓话都不敢再多说一句,止乖乖跟在男人后面,闷闷地走夜路罢了。
啊,这闷人生起气来还真是可怕,一连两天,那人竟然一句话也没和高灵毓讲,无论高灵毓怎么赔礼道歉,好话说了有一车,那人也是冷冷冰冰,一副你说你的,我走我的,咱俩互不相干的模样。更可气的是,那人简直爱马成痴,马生来就是坐骑,哪有不让人骑的道理!这位爷倒好,大热天的,不让人家骑马,一个劲儿牵着马走,给马喂水比给他喂水、呸,给他送水壶都勤。从滨州到兖州,原本骑马止需两三天,他俩倒好,两天了连一半儿路程都没有走下来。
高灵毓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他在水悠宫时哪里有人敢给他脸色看,师父在世时最宝贝的是他,师弟现在虽说是宫主,他高兴起来也是照虐不误的。高灵毓这厢火气上涌,心里早已把那人翻来覆去骂了上万遍,可当事人毫不知情,依旧牵着他的宝贝马儿,顶着火辣辣的大太阳走的怡然自在。
这里要与各位看官说一句,高灵毓原本性子淡漠,几乎没什么事情能动摇其心神,做事不按常理,完全看心情,从来不患得患失,更别说为了一点小事与人置气。可他却有个毛病,那就是——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总之就是尽一切可能节约精气神儿,多余事儿一件不做。你看他一身好武艺,却无心出来江湖闯荡一番,天天窝在水悠宫好吃好喝,闲了便捉弄捉弄师弟这般度日,就足见他到底有多懒了。
这位洋泽堂堂主大人,又正好触了高灵毓的大忌。以往高灵毓轻易不出门,实在要出门那也是师弟给安排得好好的,端茶的奉水的捶背的捏腿的,前前后后男女仆从不下数十人,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车驾!定要有铺着软软鹅绒褥子,垫上两三软垫的舒适马车,高灵毓就往里边儿这么一躺,小风这么一吹,任他马车慢悠悠晃去,这叫一个舒心哪。可是现在呢!没有马车就算了,你那匹千里良驹借爷骑一骑也罢,可、可你居然连马都不让我骑,实在欺人太甚!
高灵毓这厢与那人置上气了,倔脾气一上来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的。那人递来水壶,不喝;递来干粮,不吃;你不理我,我还懒得理你呢!这样一日的冷战下来,正常人哪能受得了,可是高灵毓仗着自己内力深厚,几天不吃不喝也无大碍,就这么和那人耗着,看谁耗得过谁吧。
他俩没有从官道去兖州,那人带他走的尽是偏僻至极的山野小道,虽说僻静些没什么不好,但这可是绕了不少的冤枉路,想到这儿高灵毓对那人又是好一顿腹诽。
约近黄昏,那人牵着马在前头走,突然手一松放掉缰绳,凌波是极通人性的马,随即跑开到一旁的林子里去了,窄窄的小路上止留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站着。高灵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