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舍得让我的爱流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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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我也只是觉得他是个热心肠的打工仔而已,和北京千千万万个外地民工一样,吃苦当吃补,盲流当旅游。

直到混熟之後我才发现他绝对不是那麽便宜的货色,言行举止是一方面,压根儿不带穷酸气,反倒隐约泄露出一股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味儿,他的箱子里放著的是米兰昆得拉这种文艺级别的书,以及完全颠覆此人形象的时尚杂志,有一次我非要到他打工的酒吧去玩的时候,竟然发现他对钢琴这种有钱人的玩具异常上手。

借鉴一下咱妈多年钻研两岸三地肥皂剧的经验之谈,我的分析结论是,与其说他是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廉价劳动力,不如说更像个没落贵族里的公子哥儿,不然就是离家出走体验生活的某豪门少爷。

至於和这位戏剧人物可以称为天赐良缘般的邂逅,便更加像是被抄烂了的通俗小说。

话说当时本人刚刚驾临北京,拉著一大堆行李从火车站出来,时值夜半,月黑风高,天圆地方,举目无亲,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雾水,茫然程度不亚於身在异次元,鄙人只好本能性地挑了个路灯多的方向前进,却迟迟没能找到可以安生立命之所。就在我拉著箱子在一条无人的小街上无头苍蝇似的地乱晃的时候,我发现了街对面的阿川,他正巧因为牙齿痛得睡不著觉而下楼买药。

因为方圆半公里之内就我们两只生物,他也很快瞄到了我,见我的视线死死粘著他不放,他慢慢停了下来,突然冲我笑了,那小样看上去危险性为负,於是饥不择食的我拉著箱子穿过马路,跟他打听附近什麽地方可以住宿。

他扫视了一下四周,想了想,最後直接把我带上了楼,开了角落里一间不足十平米,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柜的房间给我,说,我也不太清楚这周围哪儿有旅馆,天都这麽晚了,找起来特费事儿,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凑合一宿吧,明天我再帮你找。

我打量了一下这间像是用储藏室改造出来的临时卧房,以为这是他家里过去用来堆杂物的附属仓库,加上长途的劳累就没有拒绝,道了谢之後便住下了,想到半夜三更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没忘把门上的插销别上,心安理得地睡了死死一夜。直到第二天天没亮的时候我打开房门去找厕所,竟然看见此人窝在不远处的楼道里,身上只披了一件旧大衣,还在打著盹儿。

之後我才知道这小破房是阿川当时租的住处,他把唯一的床让给我了,自己就闷头闷脑地跑去睡楼道。虽说已经是春暖花开,晚上也才十度左右而已,扔条狗在外面都会冷得叫一宿,这家夥却满不在乎地说他冻惯了不碍事。据说前两年除夕的晚上他流落在四川一山区县城,睡在桥洞底下工地上的一水泥管子里,差点染上肺炎死掉,好在第二天被工人发现送医院去了,从此就像打了预防针般变成野生动物体质,露天席地百病不侵。

老实说在顾鹏飞之後遇见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我苏锐上辈子积了什麽阴德,不是碰上了雷峰转世就是碰上了菩萨下凡,且试想,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乡人,把帮助别人当成自己的事业,将他人的方便建立在自己的苦难之上,这专门损己用以利人的动机难道不是一种共产主义精神吗,难道不是一种心怀天下悲怜苍生的人道主义精神吗,难道不是一种不分你我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国际主义精神吗?(又开始了……|||||||)

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像我这种骨灰级路痴踏入这个偌大的异地他乡基本上也就等於生活不能自理,地皮踩热之前找个代理保姆是事半功倍的,而偏偏又让这麽个思想觉悟起码超前中国精神文明建设半个世纪的进步青年撞在了枪口上,不好好利用简直对不起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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