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聂蕾叫我的时候,她一直在向门外张望,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在等你。但是你一个找牛,就找了几个小时,我让聂蕾在沟沿喊你,你就赶紧往回跑啊。”五叔一边叹气一边说。
“妈,妈,”葛旭狠狠地锤了锤自己的胸部。
“孩子,别伤心了。你妈整天睡床,自己活着也受罪,这么走了也好。你妈临走时拉着我的手说,说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们,她还没抱上孙子,没帮你们把娃娃拉扯上,她不放心。人们常说,死不瞑目,你妈就这样的,就是还不放心你们么。我答应了她,她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五叔说话的时候,嘴角抽搐着,眼睛红红的,作为一名长辈,他还是尽量安慰孩子们不伤心,自己的那一点难过来自谁,也说不清楚,可能是生命的脆弱,也可能是葛旭和母亲最终未能见上最后一面。
空荡荡的屋子里,葛旭不说话,看着桌子上母亲的遗像,心里酸酸的,眼睛像被谁捅了一拳似的,又酸又痛。晾衣绳上搭着孝帽,一片白,回忆起母亲以前对自己的种种,他都觉得那是应该的,跟现在失去母亲来说,那点小小的辱骂又能算做什么呢?
聂蕾看着自己的老公,心里有说不清的难过。
“喝杯水润润喉咙吧。”葛旭摇摇头,脸黄得像一张蜡纸。
“老公,别伤心了。相信妈在天有灵,她一定理解你,你不是故意的,原谅自己吧。”聂蕾安慰着老公。
“我只是后悔,后悔老天这么安排我的人生?父亲走的时候因为列车晚点没能及时赶回来,而到了母亲上,没想到我傻傻得犁地回来的人,竟把小牛丢了,回头找小牛,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我就永远地失去了母亲,你可以想象我的心情吗?现在,我真的只有你了,老婆。”葛旭望着聂蕾,一脸的茫然和无助,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老公,你是我的全部,不,还有我肚子里的宝贝,我们的孩子。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妈在天有灵,一定会祈福我们的。”聂蕾的安慰,让葛旭感觉生活还有一点希望,而这点希望来自于自己的妻子和妻子肚子里的宝贝。
给读者的话:
总觉得一切都是宿命中的注定,荒了几年的地一直都没动,为什么葛旭偏偏在母亲咽气的时候去耕那块荒地呢?其实,好多宿命的东西都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东西,只有默默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