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重风优雅地回礼,目光掠过了王子睦与王子凌二人,含笑道:“王郎君,请。”
王子献随着杜重风行了数步,绕过一片假山,就见杨谦独自立在湖边。因甫下过一场雪,周围白雪皑皑、布满冰霜,他披着鸦青色的裘衣,颇有几分遗世独立之感。远远望去,更是足以入画的好风景。而当他回过首的时候,眉眼含笑,仿佛转瞬间春风即至,万物复苏,令人无比舒畅。
然而,此时此刻,王子献心中却不可抑制地生出了浓浓的忌惮之意。他们二人实在太像了,区别只在于一个已是功成名就,一个却依旧籍籍无名。每当望着对方,便像是照着铜镜似的,看见另外一个看似“才华横溢”、“性情温和”,实则“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的自己。
这世上焉能有同样的二人?焉能存在能够发觉你心中藏着的无情狠辣,极有可能猜出你所思所想之人?所以,他们注定看彼此不顺眼,注定在心底想象过如何毁掉对方,甚至如何让对方彻底消失。
只不过,他们目前都没有合适的机会罢了。
当然,杨谦或许比王子献更心急一些。毕竟,目前对方手中没有任何力量,正是最容易摧毁他的时候。然而,眼下流言纷纷,他若是一时情急做出了甚么,无疑便是让流言成真,败坏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声望,得不偿失。早知如此,当年便是冒着暗中断臂的危险,也该在他外出游历的三两年间,遣人将他彻底铲除才是。
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既然暂时毁不掉,或许便只有尝试另外一种方式了——那也是多年之前,杨谦便开始布局的一招,那时候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感觉到如此浓重的威胁,所以只是漫不经心地布下了几颗棋子,眼下却是该起作用的时候了。
“原该早日拜访杨兄,只是一直没有寻着合适的日子。”王子献笑道,端的是温润如玉、气度高华。当他立在杨谦身边时,无论是容貌或是举手投足间的风度,几乎都与他不相上下。二人相对而立,同样足以入画。
杨谦双目微微一动:“你最近大约正忙着省试资格之事,我明白你的难处。如何?一切可还顺利?若是有甚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便是。我也极为期待,明年你登第入榜首。呵呵,一位真正的‘少年甲第状头’横空出世,届时也不知长安城内外该是如何欢腾。”
听了他的话,王子献不由得失笑:“那些无稽之谈,杨兄也信?杨兄才是大唐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甲第状头,自然最知晓甲第究竟有多难得。我有自知之明,也并无甚么野心,只需中得进士,安安生生地进入仕途,便已是足矣。”
“子献何必自谦?”杨谦亦是笑了起来,“你若是得中甲第状头,不仅你们王家雀跃无比,就连我们杨家亦是与有荣焉。毕竟你是杨家女之子,而我们可是表兄弟,血脉之亲。所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说是也不是?”
闻言,王子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