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好处?”
秀音扫帚立在地上,冷笑道:“对我有没有好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爱船、爱水、爱大江,生生死死都要跟它们在一块儿,我就成全你得了!下去了就别上来,一辈子在江水里泡着,大家省事儿!”
费老头儿听得也有些恼,“邪火发一发就行了啊——还真来劲了!我不出船哪来的钱钞使?没有钱钞你哪来这几进院子住着,几个下人使着,在这难民成堆的时节又是鱼又是肉的供着?你真当你那几个干女儿日进斗金皮汪水嫩七仙女下凡人人爱呢!不过跟你打声招呼要赚钱去,莫名其妙瞎咒人,不可理喻!”
一席话夹枪带棒,听得美瑶的脸都有些挂不住,有心劝架来着,也静悄悄站了一边,垂着手不吭声。
秀音扫帚一扔,盯着费老头儿瞧了半晌,“你前头说要喝美瑶喜酒的事,你忘了?”
“没忘——这不事情有变麽?喝喜酒又不赚钱,出船才赚钱……”费老头儿扛着脑袋跟她顶上了。
“那我问你喝不喝喜酒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你这单子接了有些时候了罢,现在要走了才跟我说,我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是不是?你早就揣好心思了,打定非出船不可,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还能想起来告诉我一声,还把我当个人看待?”
费老头儿自知理亏,嘴上却不肯软,脚掌一跺,“你是我什么人啊,我一针一线都得向你汇报?”
满院静了一静,秀音脸上表情空了那么一瞬,再开口时,已是一腔的凉意,“是呀,我是你什么人?你又是我什么人?嫖客和妓/女的关系罢了,谁也不是谁的什么人!”
顿一顿,“大家好聚好散罢——您老先生也别成天带着个大的,又带着个小的,上我这边来蹭饭吃了,你一个嫖客蹭妓/女的饭,不怕折了您船老大的名声?”
手势一打,招呼美瑶进屋,屋门“砰”地关上。
费老头儿五指抓着头顶上的稀拉拉的几片头发,抓了好久,才转过脸来,冲李沉舟和阿彻道:“走吧!回家吃饭去!明天出船!”
江面上,烟润雾绕。浓厚的云层从天边堆叠到眼前,白得发灰,皑皑地压在上空,跟着船一道向东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