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舍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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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处,刮来一张被报童扔掉了的报纸,许是很早之前的了。纸上全是脚印,黑乎乎的一个一个。

汉子瞥了一眼,看见什么,伸手一抓。阳光下,金陵柳五爷和赵师容的婚礼照片,占据了版面的一半。他低了头,细细打量那张黑白相片。那上面,赵师容表情无悲无喜,而柳随风,正是一派桃李春风的光景——柳随风,好像从来没笑得如此动人过。

汉子又看了几眼,手一松,报纸被风吹走,哗哗地往江边飘去。他急灌了几口冷水,水呛到气管,忍不住大声咳嗽。

“燕大哥,怎么样,没事吧?”同在船上帮工的小许路过,拍拍他,“你的肩伤好多了?”

姓燕的汉子笑道,笑容很明亮:“是好多了——总会好的。”

“说的也是!”

一小时后,休整结束。姓燕的汉子跟着一群人,回到船上,重新扬帆起航。

—上部完—

☆、费老头儿的船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末。

岳阳朝北的长江水道上,是战争爆发以来仍然营运的船只抛锚首选地。此处河道开阔,水流平缓,浅滩半生细石,半生芦苇,附近的镇上,可采购四方百货,补充给养。今晚费老头儿的船,就泊在这里。

费老头儿全名费远空,从祖父辈起做的就是船运营生,只不过他爷爷当年划得是比小筏子大足有限的竹篙船,终年只在洞庭湖周边来去,替人运送米面布匹。等到费远空的父亲接了手,竹篙船变成了大木帆,挺着个大大的船肚,开始涉足长江流域繁华市镇的生意,从岳阳出发,往西,曾远至荆州,往东,曾到过武汉。费家阿爸是把好手儿,每次出船,总是他亲自掌舵,一双老眼,隔着浓雾,能预见百八十米内水流的动态。甲午战争时期,别家的船为安全起见,都减了下水次数,只有费家阿爸,老当益壮,领着个费远空,在长江上游弋往返,毫不畏惧。最后一次出航时,费远空将父亲载到了湖口,费家父子从洞庭湖一路东行,来到鄱阳湖。望着人生中见过的这第二个大湖,费家阿爸激动了。当晚返航时,老头子闭了眼。从此,费远空开始独自经营船运生意。

如今,费远空成了费老头儿,大木帆整整扩大了两倍,样式是专门请一个洋人传教士设计的,光桅杆就有六根。费老头儿今年六十有余,在他六十余年的水上生涯中,他最长的一次航行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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