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容发觉有些不对劲儿。当天在军营偶然之间听到有人密谋,情急之下热血上脑,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跟着那人出了军营。据偷听得来的消息,他们在主城有一个据点,是发号施令的地方。可是,为什么自己绕着整个城转了好几圈,甚至连羊圈有几个都得一清二楚了,都还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呢?
展容迅速瘪下来的荷包,有些无奈地把头支在桌面上。进了城就跟买买提分开了,在得到自己一定会在见到小月的第一时间通知他之后,买买提很是满足地回寨了。喝下瓷碗里已经变凉的茶水,展容无聊地望着已经接近尾声的集市。有一家人赶着马车出城去的,坐在车板上的妇女包着红色的头巾。小孩子挤在一起唱着声音悠扬的童谣。回家,真是美妙的词。
收回视线,又倒出一杯褐色的茶水,展容试图用水来减轻饥饿的感觉。多喝点水,一会儿少吃点饭吧。看来只有先找点事做,然后再慢慢找那个据点。否则照这样下去,不被那群人发现自己的动作然后被整死,自己也会先把自己饿死。幸好买买提答应自己回去就立马传信给小月,告诉她自己一切安稳,这样的话,婶婶他们就能够放心了吧。当天情况实在是特殊,自己只有拜托当铺老板带着那件铠甲帮忙自己去王府传信儿,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没能再传信儿回去,还是太不妥当了。
喝下一壶水的展容有些无奈地起身去找茅房,解决完之后,穿过后院的长廊,又听到了一阵笑声。展容一惊,觉得莫名熟悉。思维转了几圈,猛然回想起来,这就是那日在军营听到的声音。带一点儿沙哑的男低音,若不是说出的内容太邪恶,这一把嗓音还是相当有魅力的。展容蹑手蹑脚地跨过矮矮的小灌木丛,沿着墙儿贴到墙边窗下,凝神细听里面的对话。
实际上里面几人完全没有试图掩饰谈话的内容,展容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他们。可是,片刻之后他就再也淡定不了了。因为一个男人提到了苏昕昱,提到了苏昕昱的,御驾亲征。展容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苏昕昱御驾亲征?回过神来,里面已经又有好几句对话了。赶紧继续听,基本上都是一些恶意的中伤,针对苏昕昱,还有,针对胡番王室。之后谈话声音慢慢低下去,展容竖起耳朵也听不到一丝半语。担心有人过来看到自己的偷听架势,展容轻手轻脚走出来,往茶水铺里坐着了。好吧,待会儿就跟着他们走,不行不回他们老窝去。
可是,苏昕昱来胡番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说和平解决,不跟那边直接撕破脸皮么?难道期间又出了什么别的事情?展容想了半天也没办法想出个所以然来,肚子又唱起了空城计。无奈之下,只有去茶铺对面买了一张胡饼,又折回来继续在门口守着。等到大半张饼下了肚,续了好几次水的茶也已经淡得看不出颜色,那几个人还是没有出来。展容有些按捺不住了,问着笼着手站在柜台后边的小二:“小二哥,跟您打听一下,这茶铺后面儿那几间房子是做什么用的?”
小二对展容已经比较熟悉了,基本上每天都会在傍晚的时候过来叫一壶茶,然后消磨到天黑。不怎么说话,但是人多的时候还会给自己搭把手,还是不错的人。也就没怎么甩脸子过去,只是压低了声音道:“你是说后面那几间挂着竹帘子的房间?那可是给大人物专门准备的。里面儿的茶都是从南边儿来的好茶,比金子都还要贵呢。”说着,把肩头搭着的毛巾取下来,擦擦桌子,做出一副劳动的样子,展容一抬头,才发现站在一边的掌柜停下了拨算盘的动作,向这边望了过来。
展容暗地里向小二做了个揖,打个哈哈:“谢谢小二哥,原来茅房在后头啊。”说着往后面走去,那掌柜的应该就是几天前听到那几个旅人提起过的书生吧,只是他那位美艳动人的舞娘媳妇儿到时没有出现。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向后面走去。熟门熟路地绕过去,却发现之前那声音传来的屋子已经空下来了。为什么呢?眼见天色都黑下来了,那屋里没有一点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