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知道妈妈会弹琴,但她真的会弹,而且弹的很好,但只弹一首曲子,妈妈是个现代时尚的人,所以让人很疑惑,她怎么会喜欢这么具有传统特色的曲子,只知道从十岁起,我家屋后的竹园里时常会响起那阵哀伤得让人窒息的琴音。
“昔日一别,误当永年,浮生尽歇,再相见,方知浮生未歇……”抚完琴,妈妈总会着那音质极佳的古琴,轻轻地婆娑,然后不间断地呢喃着,我不懂,但却不知不觉地记了下来,直至妈妈离世时,这也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十岁那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本就不多话的妈妈越发沉默寡言,家里莫名其妙地寄来一张琴,还来过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她说她叫封今昔,她说她要和我们住一起,然后带着另一个男孩子和我们一起住在紫丞别院,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男孩竟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那年,我成了萧峰侠客的少股东,专卖丝绸古装奢侈品,比如我的那件烟纱裙。那年,我第一次去那个我从未谋面的人的坟前,不,准确地说,我见过那人,在我刚出生的时候,那坟也只能算是个衣冠冢。那年,我知道,原来我有父亲,不像同学说的那样,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可惜,他早已经不在了。
那年起,秦叔叔再也没来过我家,我多了一个阿姨外号叫痞子,她告诉我,如果有一天,她也去了,一定要照顾好妈妈,看我重重点头后,她才放心地笑了。那年起,菊阿姨再也没劝过妈妈,她说其实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那年起,再也没人敢嘲笑我,因为有个人会守护着我,从她第一次踏进我家,我就记住了她的名字——封今昔……
十五岁那年,我懂得了发愁,看明白了走廊两边的诗句,想到的却是她那张好看的脸,她比我大三岁,却仿佛比我大了三十岁般,一直拽拽地和我说:“小屁孩,一边呆去。”尽管如此,我还是喜欢粘着她,做她的小拖油瓶。
隔壁班的张三给我写了我人生收到的第一封情书,我得意洋洋地拿去给今昔看,她却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做她的事,我说:张三要追我了!她头也没抬,继续看她的什么财经报,我一把抢过报纸,有些火大地大声道:你听没听到啊,我说有个男生要追我!她眯起眼,起身,绕过我,出门,看电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