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腊梅一上堂,就把满堂衙役外带老爷迷了个神魂颠倒,雍王也仗着勾着花脸卖了卖做派,竟抻着脖子端着桌案冲着腊梅直走了好几步。待听得腊梅说到此是为要脱籍从良、请老爷为其配夫找主后,满堂衙役又都争先恐后。到此时,本该是知县斟酌片刻后,便唤张才上堂。谁知扮王书吏的十二阿哥胤裪,不知从哪儿看来的乱弹的本子,竟突然跟腊梅一唱一和地逗起哏来,倒把个九阿哥胤禟堵在了后台,半天不得上场。亏得十七阿哥年轻开朗,知道胤裪的孟浪脾,两人的白口竟接得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台下看戏的众人都还以为是故意安排。好容易等他两个贫完,老爷唤张才上堂。张才末角应工,衙门班头打扮,戴着黑满髯口。那胤禟生得高大肥硕,刚才被胤裪和胤礼堵在后台半天不得上场,出场便没带着好气,大脸盘子上挂着副黑满,整个儿一个没勾脸儿的猛张飞。到此时,剧中的人物才算通通出场,人们这才琢磨过来,台上那个轻狂好色的糊涂县原来竟是平素严谨冷峻的雍王胤禛。
糊涂县将腊梅指给了张才,两人欢天喜地地下场,就见胤禟和胤礼,一个高大魁伟、一个水灵匀称,还真有点儿英雄配美人儿的意思。这边县令刚把腊梅指给张才,心里便觉后悔,想到有个去山东投文的差事,正好派了张才。张才二次上场,老爷交派差事,他是老大地不愿。到这里张才跟老爷有一段白口,就见那胤禟高大凶恶,顶撞起老爷来真是咄咄逼人;老爷虽蹬着厚底靴、架着宽肩膀儿,还是让人看着有点儿色厉内荏,再加上他本就理亏,气得“当当”地拍着惊堂木、竟要上手去揍张才。那胤禟平日里就是个跋扈惯了的,此时台上的哪里还是张才、分明是九贝子自己;只雍王在人的印象中虽严厉刻薄、但到底还是稳当持重,能把个理屈词穷、色厉内荏的县太演得这般挥洒,真是大大出人意料,众人的惊叹胜过了逗笑,只把个看戏的胤祥笑得已经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来。
张才无奈领命下场。王书吏和四老爷见得着机会,便去张才家找腊梅的便宜。王书吏先到,与腊梅吃酒谈笑没一时,便听四老爷叫门,腊梅把王书吏藏进炕洞,又开门与四老爷周旋。那四老爷乃是胤禄所扮,他跟胤礼年龄相差无几,却扮了个吃嫩草的猥琐老头儿。他不愧是个演戏的行家,做派分寸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把个胤礼衬得更加俏式娇嫩起来。众人正赞叹胤禄的好做工和胤礼的好嗓子,门外又有人叫门,正是雍王扮的县太提着灯笼前来摘花。腊梅把四老爷藏在面缸里,给县太开门,见了县太跪下叩头,此时就见雍王从袖内取出一顶红毡帽和一双大脚鞋,涎着脸对腊梅道:
“一块胭脂、一双大红鞋子,都是我***,偷来送你,权当个贺礼!”
说罢台下便是一阵哄笑,其实这本就是剧本中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发挥,可从雍王嘴里说出,实是让人难以接受。腊梅将县太让进房中置酒,给县太唱曲取乐,才唱两句,那个不服气的张才就敲起门来。腊梅将县太藏在床下。张才进屋,炕洞里烧出了王书吏、面缸里打出了四老爷,张才正待要跟二人撕扯,就听四老爷唱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请请请,床底下请出大堂来!”,便撩开代表床的桌围,揪出了藏在里面的县太。那豪横惯了的胤禟,演这等扬眉吐气的角色自然得心应手,揪着王书吏和四老爷要他们赔了银钱,便要剥雍王的官衣。可雍王何尝受过这等委屈,饶是在戏台上,也是不住地瞪那派戏的胤禄,只那画得面目全非的花脸遮住了表情,众人看他的眼神,全当他是在做戏。只胤禄心里暗暗叫苦:这下可把四哥给得罪惨喽……
“哈哈,没想到老四还有这两下子啊!”皇帝看着戏,瞅了瞅身边的元寿阿哥,元寿也从没见过王父这样做派,想乐又不敢乐的真是难受,心想着待会儿下来见着王父可得小心,别再让王父误会自己笑话怹老人家……
“看赏!四阿哥、十七阿哥赏双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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