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的流言连着宫外的护国公夫人都知道了玉娘身在宫中又如何不知道?传得热闹之际珊瑚还劝她:“这样的话听着是替美人委屈实则置美人于水火殿下那里只怕要误会美人奴婢以为美人合该辩解一二。”玉娘把珊瑚看了眼只笑道:“很不必殿下若疑辩也无用。殿下不疑无须辩。清者自清矣。”这话她是当着合欢殿众人的理所当然地传进了乾元帝耳中。
乾元帝从来以为玉娘娇怯不意竟有此胸襟倒是惊讶私下又问玉娘:“玉卿当真不怕皇后疑你?”那时玉娘正坐在妆台前梳妆听问就从菱镜里似笑非笑地把乾元帝瞧着:“妾不过是以为殿下宽厚仁爱不能为着这等无稽之谈就来为难妾罢了。”乾元帝同李皇后做了十四五年夫妇自然知道她秉性方正是方正了可和宽厚仁爱没干系就把鼻子哼一声。玉娘听着这个声气自然是知道乾元帝信不着李皇后口中却道:“妾句大胆的此事与妾无关辩什么呢若辩了倒是显得心虚。且若是妾吃了冤枉妾不信圣上会不护着妾。”后头那句就带了些娇嗔。
乾元帝就吃玉娘这套听了这话果然哈哈一笑道:“怪道你这样镇定原来都指着朕护着你呢。”又抬手招玉娘过去玉娘将犀角梳放下走到乾元帝身边坐了乾元帝将玉娘的头发握在手里又松开看着头发流水一般从指缝泻下又拉了手道:“若是她为难你只管使人告诉朕。”玉娘自是笑着答应。
又李皇后吃了这个亏虽不能肯定是玉娘与高贵妃中哪个所为依旧不肯就这样放了她们过去这日诸妃等请安毕正要散去李皇后却叫玉娘叫着:“昭美人你且站一站。”玉娘闻言便站下了端正了神色敛袖而立。李皇后把玉娘上下看几眼见她乌发堆云只插着一支血红的玛瑙簪子簪头刻成的麻姑献寿身上一件绛红色罗衫素白罗裙愈发衬得肌肤犹如皓雪莹玉一般。腕间一只玛瑙镯子一半儿如雪一半儿如血偏又泾渭分明瑰丽夺目分明是哪里进上来的贡品乾元帝又鸦雀不闻地送去了合欢殿。
玉娘腕上这只玛瑙镯原是乾元帝为着不能将皇五子抱了来给她从内库里取了来哄她高兴的。这只镯子原是两年前天竺使者进上的白玛瑙是天竺特产其中上品者就如白玉一般红玛瑙倒是少见。而玉娘手上这只白如羊脂红如鸽血更是极品便是乾元帝手上也只有这么一只。玉娘得了以后一直搁在那里乾元帝倒还夸了玉娘几句直她不象那等眼皮子浅的一得了好东西迫不及待地穿戴起来有大家气象倒是又赏了支玛瑙簪子便是玉娘今日头上这支。
今日玉娘为着要刺李皇后的眼故意将簪子镯子一并带上果然叫李皇后脸上变色。
这回宫中流言莫以李皇后的性子注定了她不能忍下这口气她是个没心胸的只要将她激恼了举动上就会失了分寸。只消她一步走错便是自家不动高贵妃、陈淑妃也不能坐视。待李皇后招得乾元帝责怪斥责外头的护国公府就会有所动作护国公府一动高贵妃的两个哥哥那里又怎么肯按兵不动。
李皇后原本倒也没打算着就发难的可玉娘今日的装扮着实刺眼那支玛瑙簪还罢了料子虽好她库房里也不是没有只胜在雕工了得可那只镯子着实的刺眼。李皇后恼的倒不是镯子本身而是乾元帝将这样的珍品拿来赏了个美人她这个皇后竟是要这个美人带出来方知道就改了主意。想着前些日子送王庶人去永巷时听着朱庶人如今的模样很是吓人便道:“我听着掖庭令来回朱庶人不大好你去瞧瞧她罢也算尽了你们一共进宫的情分。”
这是要做什么?玉娘预想过李皇后各种举动却想不到李皇后竟是要她去见朱德音一时摸不透李皇后心思只她开了口玉娘也不能不应只得称是。
从掖庭离开时玉娘还只是个采女衣不文采裙不曳地身上头上首饰不能过了三件。时隔年余回来玉娘已是四品美人衣饰精美宫女太监前后护拥。宫中风头无二的昭美人到来陈奉少不得率掖庭左右丞、暴室丞等前来奉迎。玉娘便叫免礼依旧是个富家翁模样的陈奉将玉娘打量了回就将玉娘接了进去。
看着掖庭内情景玉娘恍惚有隔世之感又见了掖庭余下的几位采女同周蘅了几句话这才道:“陈公公请问朱庶人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