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假期(清穿)

(五十二)(1 / 2)

本来的我,右边小臂上有道已经很淡的疤痕,那是六岁那年被妈妈打出来的。她因为我在洗盘子时不小心摔破了一只碗,就拿着有两指的藤条,疯了一样在我身上抽打。不管我怎样哭叫求饶,打得我皮开绽,也不住手。直到藤条整条散开,不能再打,才怏怏丢下进房睡觉。最後我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哭着洗掉血迹,笨拙地包上绷带。第二天上学时带着莫名的羞耻感,遮遮掩掩丶闪闪缩缩,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满身一道叠着一道的血红青紫伤痕,幸好那是冬天,衣服多才盖得住。

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道具也不限於藤条,衣架丶扫帚丶梳子甚至小脚凳也用过,只要就手就好,实在找不到什麽好用,才用手打──因为用手打时,妈妈自己也会痛。

有一次,她趁我不在意转过身去的时候,一拳打在我後脑上,打得我晕乎乎的趴在地上,好一会才起得来。我永远记得爬起来时,她嘴角那一抹冷笑──那天我在学校量身高,傻傻地回家跟她兴奋地说起,自己终於长得比她高了,她就是如此招呼我的。而从那时候起,我很害怕让人静悄悄地从身後快速靠近。

连生我丶养我的母亲也下得了手,我实在想不出为什麽,其他人无论如何不会打我的理由。

脸颊一疼,他捏着我的下巴逼我抬头,我跟他对看一眼,那双染满愠色的凤眸突然一怔,我急忙垂下眼睛避开。

想起往事,我知道我的脸色和眼神一定很不好,但转念间也冷静了,知道不应该把妈妈的影子跟他重叠──他真的没踢我,不是吗?胡乱把罪名扣在他头上,太不公平了吧?

老大放开了我,站起来後退了几步。我抬头一看,他紧抿着嘴,身形有点不稳地扶着旁边的桌子,用颤抖的声音,难以置信地道:「妳…在妳眼中…我真的如此无情…」赤/裸的口激烈起伏,呼吸比之前更重了。

我不知如何解释,心里隐隐作痛,却找不出该说的话。我欲言又止,犹豫再三,决定先把他扶在一边,让他冷静一下再算。从地上爬起来,拖着跪得发麻的腿慢慢移向他,我扶着他的手臂,软声道:「烨儿,先坐下,我倒杯茶给你…」他却抽开了手,看也不看我一眼,拿起挂在一旁的中衣穿上,打开门大步走出去,叫道:「来人,摆驾!」外面一阵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了。

我看着他走出去,然後剩下我一个人呆站在屋里。我垂下还僵在半空的手,走到榻边坐下,扶着额闭上了眼睛,觉得身心俱疲。

我到底在干什麽?我本来并没想要让他难受…却鬼使神差的弄得如此田地。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娘娘!这…」然後是一声吩咐:「你们全到外面守着去,不许进来!」我抬眼一看,蕙兰刚好清了场,快步走向我,急问:「娘娘,您没事吧?」

我疲倦地笑笑:「没事,等下出去吩咐,别让其他人乱说话。」

蕙兰答道:「娘娘放心,只有奴婢看到房里,等下奴婢再去警诫一下那些小蹄子当心口舌,不许乱嚼舌。」我点点头,她马上去脸盆那边拧了帕子递上来,道:「娘娘先净脸,奴婢出去一下。」我懒懒地点头示意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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