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薛中泽含着口粥,鼓着两个腮用白眼球儿使劲瞪他:平时您可没这么开明过,脸子拉得长白山似的。顾寒江见了笑得眉眼弯弯,伸手往他脑后顺毛安抚。
逗咳嗽磨牙的挂断电话后,顾寒江夹了一个蛋黄酥放在小吃碟里,“他们做这种酥点用的是鹌鹑蛋,慢点吃不会噎着的。你刚才是想说,留意一下特商会的动向?”——“既然是特商会,那上会洽商交易的东西就必定有敏感种类。这么好的公开行动机会,换了是我也不会放过的。何况是各路的虾兵蟹将更不能闲着。嗳,要是能参会的话,让我去吧。”
薛中泽剥开蛋黄酥,夹着蛋黄犹豫一下,还是把蛋黄递到顾寒江跟前,那一位眼都不眨的夹起来就放进口中:“让我好好想想,规划一下,争取行动计划报批下来,咱俩能一起去。不过,同在明面儿的可能性不大,很大可能是一明一暗。”——“那不是更好吗,相互打配合更顺手。”
顾寒江用调羹缓缓搅着粥散热,状似无意的说:“要那样的话,估计这次提级申请只能先报许淙了。”——“那也是应该的呀。他在您手底下,估计就这最后一次晋级机会了吧。”薛中泽抻纸巾擦了嘴,挪着下地穿鞋,把碗筷放在送餐车上。
顾寒江在座位上抬头叫了他一声,想进一步解说两句,薛中泽笑着摆摆手:“用不着多说;我这么大人了,还掂不出轻重缓急?这个时候讲晋级的事,下面还怎么提‘一同出行’的题目;更不要说:总字门里两个高级别人士同时出马,本身就是非常惹眼的情况,那接下来的动作还想藏得住?用您的话说:那不成了窝头倒立大现眼了。”
能搬动局长亲自动手的案子,绝不是鼠摸狗盗的小角色;反之这个级别的领导出面甚至上手的案子,就必须是要确切见分晓的。若在出行之前,先给薛中泽提级,级别、官身都在那摆着,看似底气硬了,实则是没出门就先暴露了自家行迹;对于后面的行动、配合都有掣肘之困。
以薛中泽的心意而言,能听到那人明确承认说:你是我的无价宝。已经足够宽慰,不是晋级高低可以相提并论的。然而被禁锢在监控室,无可奈何的看了两年监控录像之后,他也悟到了一则最为诛心的道理:成为躲在层层圈护之下的所谓无价宝,和一文不值的废物,区别也只在一线之差。他不能等任何人为他撑开遮风挡雨的伞,反而是他必须迅速拔节成长,伸开臂膀为他人遮风挡雨。如果重新归队到顾寒江的班子里,是为了躲烈阳、避风雨,那么回归的真正意义,竟是为了认归本主摇尾乞怜的?
薛中泽把餐车推到了电梯里直接按键送下楼,返回来时见顾寒江已经摆开茶具动手泡茶。且先知先觉似的告诉薛中泽,京剧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留守干部都忙着应付领导,明天机场接人的事儿肯定就被撂下没人管了。因而他已经交代好了明早去机场去办事的人员,完事后顺道接上薛氏叔侄送回家。
薛中泽心间自然感动莫名,温颜道了声谢,就着外面落雨连绵天色,念叨个关于标点断句笑话闲聊逗贫:“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不是这么断句,应该是: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由于心情颇好,寒江公子笑容灿烂的,简直比外面不时跳跃的闪电还要亮丽。“以后再当着你说话,我可得注意了。有水平、有文学深度的话,我也没少说,怎么你没记下那些好话,尽学些嘎七嘛八的逗贫话呢。嗳,还有啊,明天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