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地,只听得老爷子房中哗啦一声,是水杯狠狠摔在墙角的声音。“亏你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说话还这么不着四六儿的。什么模样儿好就得绝后···放的什么屁!”
薛中泽扔下手里的衣服,快步跑进父亲房中,扶着老爷子坐起身形,然后倚在身后轻轻为之抚摩顺气。在他之后,薛昌华慌手慌脚把小猫放在坐垫上,规规矩矩的跪在门口。“二爹,您别生气。我是酒上头说话不过脑子···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爸,我哥就是说两句酒后玩笑,您别往心里去。他那酒劲儿还没下去,您点个头让他回屋睡觉去吧。”薛中泽一边说着一边向堂兄丢眼色,示意他赶紧回房,但薛昌华没得老爷子发话,就是不敢动作。薛中泽只好朝父亲耍赖似的笑道:“爸,要不我替我哥给您跪着,您让他先回去醒酒儿···?”
薛骁璔肯定舍不得让儿子替跪,冷着脸摆手让侄子回房。直至外间灯光明暗显示薛昌华回到自己房中安置,才闷着声音向儿子说明今日发作原因。
薛昌华的艺术造诣已竟能在团里挑梁,京剧院院长有心提拔他,帮着督管演员们的艺术学习工作。只是后备干部终究是“使唤丫头拿钥匙”,名不正言不顺,相关福利就更提不起来。
今天的酒桌上,主管后勤工作的副院长董盈生就明确要薛昌华发扬风格,将分房名额让给其他演员;还得了便宜卖乖似的说风凉话:骁璔先生膝前无子,昌华是嫡亲侄子,不就和亲儿子一样名正言顺吗!继成衣钵堂前尽孝都是应当应分的。言下之意,俨然是向众人声明,薛骁璔身后所有事物的继承者是薛昌华,而从来没有薛中泽这么一号人。
薛中泽听明白父亲的述说之后,有些啼笑皆非。他搂着父亲好言相慰道:“亲爹呀,您跟那姓董的鼠尾小人瞎置气的图什么。我是不是您儿子轮得着外人说道吗!别生气啊,您瞧您一发脾气,闹得我哥都不踏实了。”
薛骁璔终于顺了一口气,才质疑儿子整理衣箱的举动:“你好么样儿的又收拾行李箱,是要去哪儿?”——“最近难免要值夜班,偶尔还会有应酬,我带两件衣服放在更衣柜里。”
先后劝服家里老少两位,薛中泽半躺在自己床上,数着羊阖目假寐。勉强躺到午夜,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的披衣起身;轻手轻脚拉开街门,一路颠着脚尖儿跑出去。
在一家挂着“今夜不打样”巨幅海报的购物中心花坛前,目标准确的找到了黑色奥迪车。眼看着薛中泽身影萧瑟的走近,顾寒江一脸阴谋得逞的模样,随着哈欠喷出一股烟雾;抠出手边的烟灰盒子,踱到近旁的垃圾箱扣干净。
“大半夜的不回家,跑到夜卖场糗着吹夜风,闹什么妖?”——顾寒江抬手看了一眼动能表计时:“我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事,年初特能测试时,你似乎故意隐瞒了感触跟踪的特能。所以我有必要亲自印证一下该技能的敏锐程度···阿嚏!一小时四十二分钟,准确抵达目标···阿嚏,你小子总算有点良心,没故意让我在这吹一夜冷风。一想二骂,你这一路上肯定在腹诽上级。”说着话探身从门兜里拉出纸巾,擦着口鼻、手心。
“嗯,我也有结论了:您病得不轻。您挪过去,我送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