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中泽没事人似的架上新眼镜,因度数的缘故,眼中景象骤然间竟似跳出可及距离,他眉飞色舞的征求批示:“领导觉得怎么样?”有意把手伸向顾寒江,被反手拍落。——“我能觉出什么来,最多只是看款式好不好看的。关键是你戴上后,眼睛是否舒服。”顾寒江酸劲飚飞的答道。“小许你负责把镜架中附装的功能教给中泽,我先去睡了,你俩也早点休息。这一宿折腾的。”
静等着主卧房门‘邦当’一声推严,起居室里的低气压也随之化开。许淙强凑欢颜接过递回来的眼镜,把镜架内暗装的机巧展示出来,让薛中泽看清。最后两人各怀鬼胎一顿谦让,在客卧大床上摆得象是楚河汉界般划疆而卧。
似将入梦前,许淙操着困倦的语气关照薛中泽:无论如何抽个时间单独会一下,把手上的工作交接好。“生活起居”的字眼儿咬在牙关里,没有泄漏出来。许淙再迟钝也能看清楚,从前他有机会出手料理领导的生活起居,只是因为他工作细致、刚好凑手。而今薛中泽回来了,顾局近身周边细务就都不需要旁人动问了。
“小薛,咱就随便聊聊。顾局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你和他那么熟,怎么不来找他呢?”关上灯后,室内凭着从虚掩门缝见透过的亮光,仍旧依稀可辨。——薛中泽在另一侧抻了下四肢,“当年顾局给我的下潜指令明确限定是‘静候解冻’。”
许淙兀然语塞。静等解冻,顾名思义是只能等顾找薛,薛不能主动去找顾,哪怕是发现顾就在附近。顾寒江在当时那种境况之下,亲自下这样一道命令,其中用意不言自明。
次日晨,觉出薛中泽起身时,其实许淙也睡不实了,他假称头重想闭眼多躺会儿,就假寐着听卧室外的动静。
一门之隔,外面两人说话声音较低,都是些家长里短类的轻声聊天。薛中泽被赶着去冲澡出来,否定了顾大人给他选的服装,那是早就准备好挂在衣柜里。薛中泽说目前还在人家地盘上,仍旧穿工装制服就行;且稍后会谈,他作为员工身份也不必停留太久。
接着响起顾寒江音色欢快的笑声:“行啊,这小脑袋瓜儿考虑事情比当年周全多了。嗳~~回来,真是不能太夸你了,裤子风门儿都没关好呢。你不是说耳垂痒痒,过来,我看看···哦,可能是冲澡着水了···有点红,等我给你抹点儿红霉素。”
“您就点个头让我摘掉这玩意儿就得了,省得这么费事。”——“最后强调一句,不经我批准不许摘掉耳钉。”
薛中泽嘀咕了一句“臭官僚”——顾寒江不带赊欠的回了一句“臭孩子。”···
室内的许淙惊得差点倒吸气呛到自己:顾局居然追着帮下属打理起居细务···这在之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两人之间熟悉程度可窥一斑了。
再后来响起薛中泽呵呵憨笑声:“我给您说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