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志国把蒜茸蒸扇贝和拌海蜇的盘子挪到薛中泽、瞿虎近前。“吃菜,新出水不到一钟头的海味儿,做菜是最鲜的。”随后又慢悠悠的剥着五香毛豆往嘴里送着:“你爹的观点倒也不算错,但难免太过武断了。把你送到哪军区呀?”——“起初定的川藏线,后来我妈跟他大闹一场,把我转拨到京冀。”
由于找到了共同话题,不仅是段治国有了谈话兴致,连瞿虎也忍不住放下碗筷,参与进话题热议。“那可是御林军啊,听我哥说过,军区司令是中央直属。在那里边只要稍有点心计的人,没有混不出名堂的。”——“对!话说回来,如果我早混出名堂,这会儿咱们仨绝对不会坐在一起喝酒。眼下我肯定在南方某个决堤大坝的大洪水里泡着呢。”
近段时期电视广播里,一直在跟踪报道着‘华南大片区域遭遇洪水’的消息。集结在抗洪一线的战士,摽着臂膀组成人链,矗立在洪水中经受大浪冲击,仍旧顽强屹立的镜头,极富视觉冲击力;也因此令绝大多数民众为子弟兵的英勇顽强由衷叫好感慨,关键时刻,中华民族团结奋战的凝结力依然是不容忽视的。
段志国当然听出了这几句话中的意思,轻笑着说:“瞧你的做派,虽然是少爷兵,但比其他高官衙内们规矩得多。应该是能受上司赏识的。踏实忍两年,即使眼下赶不及‘火线入党’,事后也能混个‘提干深造’。”
薛中泽抄筷子夹了一个扇贝搁在自己跟前的纸盘子里:“段哥当过兵,肯定比我更明白营圈儿里的水深水浅。旁的不论,仅是人际关系这道坎,就不知绊倒多少人。有的能踩着别人迈过去,有的就得给人当垫脚石。有个老口号宣扬:‘要做革命一款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很庆幸的成了被搬到别人脚下垫脚的石头。我们班长在上个周末都拿到复员通知了,礼拜六晚上去找了领导,干过什么就别深刨了;只不过呢,周一上午上交领章帽徽,就唯独他被宣布从党小组积极分子转为正式党员。为什么呀,他礼拜天刚向领导的闺女求了婚。其他人则背起背包上车回家。前两天听我妈说,我们班长那批新提干留部队的,都发去南方‘接受组织考验’前线抗洪去了。”
举起酒碗和段志国碰了一下,抿一口又苦又辣的酒,险险被酒劲儿催得眼泪。他指指瞿虎道:“其实我挺看得开,凡事有失就有得。等静下心来,我也预备跟虎子似的,回学校去上学。我又不比别人缺手短腿的,换个位置照样干出名堂。”
段志国仰头把杯中酒饮尽抬手给瞿虎倒了一小杯酒:“这么想就太对了!算我‘卖大’劝一句,趁着好年岁儿,回学校再好好念几年书,哥哥我就是吃了读书少的亏了。来,咱仨一起走一个。祝我家虎子考上好学校,也祝小李兄弟顺利回到校园里继续深造。”说着抓起酒杯和薛中泽、瞿虎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兀然间身后的卡拉OK设备突然响起来,一个喝成出锅螃蟹的食客举着麦克风扯起嗓子开唱《霸王别姬》。应着“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的吼歌,段志国回头招呼看摊的伙计,把扩音喇叭转个方向,这边儿说话都听不见了。说话间他从休闲裤口袋中摸出手机,低头看过又顺手塞回口袋。
不经意间,有卖烟小贩溜到围栏外,紧跟着有其他摊子上的食客追过来,在小贩的香烟架子上腻腻歪歪的挑东西还价。薛中泽在目光随意一扫之间,认出混迹在买烟人群中的陆正纲。两人快速对了一下眼神,陆正纲假装烟贩子搭腔问香烟牌子‘对么?!’,薛中泽假作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