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因此祝涛关照他就在这附近走走,尽量不要跑远。
天光大亮之后,街道上游人逐渐多起来。呼朋唤友跑去海边游海泳,或是赶去海边栈桥采购新鲜海产;临街商铺则有条不紊的推窗开门,开始操持新一天的生计。
各家店铺都是自扫门前,洗涮污水顺着排水沟流走。市政的清扫大车统一收拢垃圾,再把主要路面用海水粗略洒扫一回。如此循环往复维持着这个小城市的环境卫生。
薛中泽看过一遭后,心间不觉暗叫糟糕:清洁车借助海水中取之不尽的盐分,可以刷去许多痕迹。经过这类清扫转过一遭,他再想搜寻痕迹就相当费力了。
走到位于小城中心的医疗中心楼下时,他突起闪思迈步走进医疗所大厅。
墙上的医疗科目分类及科室位置标明,此地就医最多同时最近便的专科门诊,就是烧伤、肠道、皮肤神经急救。沿海处多胜餐饮,因就餐环境繁杂、海水游弋,发生伤病意外等各样不测,都不是新鲜事儿,及时送医抢救则是重中之重。能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及时配备医疗设施,且定位基本准确,足以说明该地区当家人颇有远目。
信步出门时,正看到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颤巍巍坐在木条排座上。先于老太太出门的是一位敦敦实实的村妇,将孩子放进老太太怀里,就跨上三轮摩托车,一路冒烟儿的往街巷里奔去。明知道听不见,老太太还是攒着劲儿招呼远去的村妇:“蒯捉(快着)回来”;随即又抖抖嗖嗖的抱紧怀里的孩子:“窝娃拜哭,恁码糗签去···(我娃别哭,你妈取钱去了···)”。
怀抱中的孩子依旧嚎哭不止,幼嫩的肢体上呈现类似鞭痕的条状红肿症状,恰好吻合医院大厅墙报照片所列举的状态,是被水母蛰伤的。
间有围观者看不下去,三五拼凑的把钱塞给急诊医生,被医生摆手退回来,因为孩子性命无虞,但就是没办法止痛。这样的症状算是受伤的,只能这么熬着。
水母毒素属于神经毒素,就算是用药保住命,受伤处依然是奇痛难忍绵延数日不绝。但家长依然不敢轻视,携带诊金不足,只好赶回去取钱,以便再买抗毒药用上以防万一。与医护人员搭话中得知,近年来沿海城市中被水母蛰伤甚至致死的病例正悄然上升。抗毒血清价格不菲,不是说你有钱我就刚好有药的。
薛中泽默然看着这个场景,有那么几分钟走神儿。返身走出医院,他不自主的想起父亲:记得当年相认后,父亲把他带在自行车横梁上,一路走回到部委大院门口。强颜欢笑的放他下地,眼巴巴的看着他往院里走,心心念念的是:下一秒或许儿子就能掉头跑回眼前···
想到此处,不仅鼻酸且禁不住打个冷战,自忖是夜间去楼顶上时贪凉被海风嗽着了。但或许真是‘一想二骂’,爸爸这会儿也正想他呢。临走时那次会面,他答应过爸爸,复员后就和爸爸生活了。他猜想爸爸此刻也必定和他想同一件事。如果这次能捡半条命回去,他也一定要回到爸爸跟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