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看你前呼后拥的样子,不想还很有自知之明。”剑客嘴上虽然不让分毫,已动手将剑挂上腰间,空出一只手来,又顾自转过身去:“我不随便杀人。”
北辰胤闻言露出惊讶表情,不解其意:“我只身一人到此,何来前呼后拥一说?”
“咦,前几天来过个人,难道不是你派来的?”剑客不屑道:“我只见着个背影,又看他没什么坏心,就放他走了。”
北辰胤原先只知他剑术高超,如今听说他识破了神堪鬼斋的行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真正吃惊起来。若论硬打硬拼,神堪鬼斋的武功自然称不上是一流,但他极善隐藏自身气息,能与天地草木融于一体,便是在人左近也难以察觉,北辰胤当年便是看中他独一无二的追踪本领才将他揽于麾下。不想眼前这名剑客看似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对周遭环境的细微改变却都能够谨慎留心。北辰胤方才还用言语试探,如今被他一语点破,即刻坦然承认:“那确是我派来探路的手下,然而如你所见,绝没有加害的心思。”他顿了片刻,又追加了一声“多谢。”剑客不耐地挥挥手,将狐狸放在地上点起火堆,好像根本看不见北辰胤这个人。北辰胤见他爱理不理的样子也不着急,负手站在原地想了片刻,忽然开始挑他的刺:“即便是我先前派人探路,也称不上是前呼后拥,这词还是用得差了。”
“不是前呼后拥,难道是狐假虎威?”剑客没好气地回道:“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你在冷风里站了一天,居然还有心思计较这个。”
“我站了一天,你也等了一天。”北辰胤道,走近了一些:“周围没有林木遮掩,你便是等在四十丈外的山坳处,过午日头偏西之后正被山势阴影掩盖,视线一览无余。我说得可对?”
忙着把黑狐开膛破肚的剑客一怔,这才抬起头来,勉强算是认真的打量起北辰胤的身形容貌:“家里突然来了强盗,任谁都要留份心。如果不是你故意挑在那块大石后头站立,我又何必等那么久,刚才那一剑又怎会只将你制住片刻。”
“哈,若非你故意挑在晨昏相交时刻,趁着光线混沌不明出手,那一招又怎能将我制住。”北辰胤学着剑客的语气,反唇相讥,不让分毫的语气听来简直好像两名小儿吵架,同往日朝上的内敛沉稳判若两人。他并非想要诚心抬杠,只是想尽办法要引剑客说话,唯有如此才能探出对方的性格喜好,以便进一步的结交攀谈。那名剑客显然也没想到这位看来像是贵族打扮的不速之客说起话来居然像是浪荡江湖多年的自负豪侠,手底功夫大开大阂,心眼细小好比针尖,非要跟他争个高下长短,半点也无传说中上位者的容人之度。剑客不在乎世俗眼光,本也不屑去逞口舌之利,然而对至高武学的追求几乎是每个江湖人本能,北辰胤的高傲态度霎时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他丢下手里的狐狸,“蹭”地站起身来,目光紧盯住北辰胤,正要张口反驳,还没出声忽然眨眨眼睛先笑起来。“差一点就上了你的当。”他摇头道,眼里的紧绷神色霎时无影无踪,化出漫天洒脱:“你来寻我,必是有求。可惜不管什么理由,我都没空听你说闲话。”
说完这句话,他又自顾自地蹲下拿出手套戴好,开始一点点剥开狐狸的皮,不一会儿就将狐皮完整取下,只剩了血淋淋的狐尸扔在一旁不去打理。他砍了狐狸四肢,将狐皮反面摊开在地上,起身进屋拿了匕首,把狐皮上粘连的油脂血肉细细刮去。他不曾仔细梳理的暗棕色长发垂下来挡住了火光,让人只见他手底如飞,看不清他的容貌长相。北辰胤立在旁边默不作声,直到那人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