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的花不像是北方那般开得四季分明,早过了春天,但偌大的园子里依旧是红的粉的都挤上枝头。岸边的垂柳弯到水中,碧水下红锦慢悠悠地甩着尾巴,湖间的亭子更是一片大好风景,苏莞烟靠坐在韩辛辰的怀里,揉搓着他指尖的薄茧,轻声道:你回来了,前方怎么办?
这事儿你不操心,韩辛辰收紧手臂,捏捏苏美人的脸,细滑柔嫩的手感甚佳,俯下身忍不住偷了个香:你安安心心地养病,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就行。退一步讲,如果我把江东丢了,你还要不要我?
人心便是石头的,被人捂久了也会有暖意。重复多次的话忽然有点说不出口,像是这话一旦承诺就再无反悔的余地。苏莞烟停下手,转过身直视着韩辛辰的黑色眸子,半晌没有说话。
相同的话听不够,总害怕一个不小心他就会改变心意,韩辛辰从不知一贯高傲自负的他也会有这么一天,似乎只有通过一遍又一遍的承诺才会让人微微安心。苏美人的态度变化让韩辛辰也是一愣,他眉头微蹙,心里生出阵阵不安。可转念想想又觉得情有可原,毕竟谁把一句话说多了都会腻歪,楚王爷啧啧嘴,佯怒道:说话不算是可要接受惩罚的!话闭,嘴角一勾笑了出来,双手不安分地在苏美人腰上暗暗施力。
苏莞烟完全没有与他玩闹的意思,毫不客气地推开他的手,冷着脸道:王爷,我只怕你到时候不肯要我!
我要!一定要!韩辛辰敛起,双手捧着苏莞烟的脸,认真地回答: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你!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怕!
苏莞烟定定地看着他,动动嘴唇轻声问:你不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莞烟,除了我娘,你是唯一一个肯真心待我的,韩辛辰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与苏莞烟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轻柔的声音如同山间的清泉:我父皇待我好,是因为我长得像他的阿楚;安平听命于我,不过是因为我是楚王;东阁、西苑的男宠也没有一个用真心,他们喜欢的是我能够给予他们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莞烟,只有你和他们不一样。我还记得你才入府的时候说人活一世总要找到一个肯真心喜欢自己的,不管身份、权位、财产几何。即便我是郁郁不得志的落魄书生,日夜劳作的庄稼汉,甚至是街头巷尾等着接活的苦力,你也一样会喜欢。你答应过我,哪怕将来我失败了,也不必担心你会离开。我软禁后宫,你唱曲弹琴哄我笑;我发配边疆,你随你开荒种菜;我上刑场,你去给我送行;我去讨饭,你也给你端碗。莞烟,这些话你还记不记得?
哄他的话被当真了,本应是件高兴的事,苏莞烟却觉得自己心头发酸,宁可他只是做戏装装样子。贴得太近,唇齿间的热气烧得人浑身发烫,苏美人轻轻地点点头,沉声道:王爷啊,我随着你,哪怕是有朝一日上断头台我也随着你!
韩辛辰的手臂环住苏莞烟,掌心的湿潮透过衣服黏在后背,七月天这么抱着实在是热的够呛,但他就是不愿意松手,等回味够了才恋恋不舍地松手,笑着戳了戳苏莞烟的鼻头:尽说傻话!怎么会上断头台呢?本王有丹书铁劵,再不济也能保你我两条性命!再说了,即便皇上铁了心的要我性命,你也没必要陪着送死,回这里替我看着他治理的江东与我相比如何。好了,我就安安心心在下面等你;不好,我就爬上来,每夜到他枕边地念叨大哥,你还我江东!
这话说得像是小孩子说的气话,韩辛辰一手拦着苏莞烟的腰,一手扶住栏杆,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苏美人真是会哄人,与你在一起我总是高兴得不得了!
苏莞烟陪着弯起嘴角,却怎么也不能如他那般笑得畅快,垂下眉眼倾身靠在他肩头,叹息似地喃呢:王爷,你欠我的终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