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抬头看向了他,却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我一怔,他则轻轻抿了抿唇,然后霍地转开了眼。我望着他清冷绝美的侧脸半晌,终于什么也没说,默默转开了眼……就这样吧,既然要断,就要断得干脆彻底。
见到那人是在地牢之中,大概因为他已经招了,所以待遇好了些。虽然仍是重重锁链,吊在牢房之中,可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清洗上药,包扎得好好的,大概因为我要来,还被套上了一身簇新洁白的褻衣,只是头发仍然披散着,垂在脸旁,挡住了大半脸颊,隐约只能看出是个相貌俊朗的中年人。
我瞟了那人一眼,便坐到了桌边的椅中,玄瑾则挥退了其他人,站到了我身后。而那人自始至终一动不动,恍若不闻。若不是看到他睁着眼,木然盯着地面,我简直要以为他是晕过去了。我抬起手轻叩着桌面,沉思了片刻,这才提声道,“朕听玄瑾说,你虽误入匪党,但已经迷途知返。这很好,只要你的消息准确,朕必会酌情宽赦。”
那人闻言终于慢慢抬起了头,很漂亮的一双眼睛中,却只有一片茫然空洞。他呆呆望了我片刻,才道,“玄瑾答应我,不会牵连我的家人,是不是真的?”声音涩哑难辨。
我一笑道,“当然,纵使你不信他的话,今日朕也可以给你这个承诺,你尽可放心。”
那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皱了皱眉,问道,“除了这件事,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那人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事到如今,只求速死。”
这倒有点儿难办,看来这人愧疚之心太强,只求以死赎罪,就算迫于形势归顺于我,恐怕也难堪大用。
我有些失望,却仍不甘心,不由站起身,走到了他身边,细细地打量起他来。
剑眉星目,年轻时应该很精神吧?只是眉宇间几条深深的竖纹,看来经常皱眉,是心思太重,还是有事求而不得?高鼻薄唇,漂亮,可鼻侧嘴角的线条却很硬,看上去是个很倔强的人……麻烦……我正想着,偶一低头,却看到他颈间挂着一物,竟如此熟悉,不由一呆,半晌方道,“茗峰,朕要问他几句话……你帮朕守在外面,不要让人接近。”
耳听玄瑾应命离开,我的视线却始终只凝在那人颈间之物上……那东西其实很简单,一条红色的细绳之下坠着一个滚圆的黑亮珠子,莹润剔透……这东西据说极其稀有,稀有到甚至没人知道它的名字,而我一直叫它,墨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