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了。这时秦钟在后面叫宝玉,兄弟二人就匆匆别过了。
到了仪门外,早有个小丫头子等着。贾环遣散了众小厮,先往贾政的内书房处走了一趟,不巧贾政今日事忙,还未回来,只得打道回府。
才出来,又迎头碰上赵姨娘,穿了几件儿鲜艳衣裳,插戴着金钗子金耳环,见了他,满口里神仙佛祖,抱着只是不撒手。贾环费力地听她颠三倒四的说了一阵,大抵是说赵国基的事,又说了一阵好话安抚她。越发喜得个赵姨娘不知道厚地高天了。嘴里只是说:“你那个奶母宋妈子,前儿还来求着我说想回来当差,这是打量着她从前办的事儿我都不知道呢!呸,不要脸的老东西,看着你出息了,又想上来沾光。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儿。”
贾环素恶他奶母,闻言眉梢儿动了一动,说:“姨娘不要睬她。她真有什么翻江倒海的本领,只和老太太、太太使去,和我们胡搅个什么。”赵姨娘还想再说,一抬头看着天色不早了,反推他道:“你也回去罢,明儿再来给老爷请安。”贾环自是抽身去了。
其时天色昏暗,万物笼罩在淡灰色的烟雾中模糊了轮廓,天边挂着几点凉星,幽幽的月亮从落日的方向慢慢的上来了,他的房中点起了亮黄色的烛火,糊了新纱的窗屉也放了下来,廊下的鹦鹉八哥儿的笼子也罩上了。
小丫头子打了帘子叫他进去。贾环迈步进去一看,只有蕊书穿着身葱绿的绫裙子,正背着灯影儿叠衣裳。他把东西放在书案上,自己倒了碗茶来润喉咙。蕊书回身嗔道:“又喝那凉东西做什么,叫她们沏了热的了你喝。”说着从他手中夺过壶来,旋身出去了。
贾环笑着摇了摇头,在桌旁坐下来,等她沏了新茶来,捧在手里轻轻地吹着,因问她:“怎么想起来收拾这些了?”
蕊书的动作停了一下,咬了咬唇,才轻轻抱怨道:“这些天,霁月那蹄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常常的不见人。她不在,有谁还肯尽心。这里外里的事儿,可不就得我担起来么。”
贾环捧着热茶,放松地倚着椅背,眼神漫无目的地滑过她身上,信口答道:“唔,霁月她妈病了,我做的主,叫她回去照看她妈。”
蕊书大吃一惊,眉毛不自觉地挑了起来,问道:“这事儿我如何不知道?”贾环奇道:“什么都要你知道吗?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难道告诉了你,你还能代她去向琏二嫂子告假不成?”蕊书胡乱挥了挥手,自己嘀咕道:“怪不得宝玉房里的麝月这几日也行止不同,原来是她妈病了,怪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