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那些故事,只是渭河随便溅起的朵朵小小浪花,随流水的逝去,最终全都烟消云散。
渭河从来都是慢慢腾腾、消消停停的渭河。渭河河谷不宽也不窄,几十里的河面上,都很难找到一座木桥。两岸的人要到对岸去,要么淌水过河,要么踩着放于河中的大石头过河。
渭河很少喧闹,即使是在雨季。勾子镇就像这不喧不闹的渭河一样在河边不声不响地呆着。
关于勾子镇的名字的来历,已没人记得清了。问起最年长最德高望重的八爷,他也只能摸着花白胡子摇摇头,用拐杖指着镇子南端那棵合抱的古槐,干瘪的嘴嚅动上半天才说,也许它会知道!
故事开始前,勾子镇只有两千来号人,除了少数做买卖的,大多数都以种庄稼为生。勾子镇只有两条互相交叉的街道,两边是低矮的平房:土坯砌的墙刷着不白的白灰,屋顶上青色的瓦,短短的屋檐向下撇着。每年下大雨的时候,雨水流着流着就流到墙上了。再由墙上流到短短的台阶上,流得满街水汪汪的。天睛以后,人就踩着泥汤吧嗒吧嗒地走,弄得鞋和裤腿全是泥。
更早些的时候,勾子镇充其量只是一个山货集散地。每三天逢一集。逢集的日子,远近各地的山里人乡里人就赶着毛驴,吆喝着骡马,或推着两个轮子的架子车,到镇子上或卖或买:麻皮的土豆,烧得透黑透黑的木炭,泛青的燕麦,圆实的小麦,敲起来叮叮当当的红泥烧的瓦罐瓦盆,山柳编的筐子背篓篮子……勾子镇的集天麻麻亮就开始了,天擦黑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