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渐近伴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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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也没有记得过她。

永庆公主曾经深恨明安郡主对自己说过的这一句话,她一直不愿相信凌琛会如此的冷漠,在长安城中,在她温柔绮丽的女儿相思之中,凌琛是陌上风流俊赏的少年贵戚,是传说中在塞外弯弓射雕的汉家儿郎;他灿烂的微笑照亮了她枯寂的宫闺生活。他温柔体贴的举止让她想起来便中心温暖,他刚勇壮烈的家国情怀令她芳心激荡……她曾经绝望而热烈地思念过他,但如今却又不得不满腔苦涩地恨着毁了她的家国的他……

但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干。他的目光,从来未曾为她的爱恨缠绵停留过那么一刹那。

今夜虽是皇帝赐宴,但是凌琛却并未穿王爵冕服,只用镶金玉环束了长发,勒竹纹天青珍珠抹额,着镶银云纹团花宝蓝箭袖,系玉色攒花长穗宫绦,外罩一件洒金绾色薄纱阑袍;越发衬得人如玉树,目似朗星,仿佛刚刚游猎回来的贵介公子一般。但明眼人一瞧便知:这等散淡闲适到了十分的装扮,只显得这位权臣丝毫没把皇家宴会放在心上。

既是梁氏家宴,相请的除了燕王凌琛之外,便尽是梁氏族人。有些是长安中来不及逃离的龙子凤孙,包括先朝亲王梁皓的独子梁昙这样血统亲贵的宗室;亦有些人见风使舵,入朝为官任了散职的,其中自然是有些眼色见识的,见了燕王这般做派,直在心中打鼓,却不知燕王对待梁氏亲族是杀是抚?因此众人都将目光投在了他所相请的永庆公主身上,暗暗猜测着燕王此举,对她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皇帝梁琊也明白其间厉害,生怕有甚差池,不合凌琛的心意。因此除了皇后以外,连宫中四妃也唤了出来娱宾。女人们最擅说笑,乖巧伶俐地逗着永庆公主说话开心,叽叽喳喳语笑嫣然,连宴中的乐舞也被她们感染得热烈了几分。

凌琛虽然心情不好,但是那都是对着自家人的蛮横,在外人面前他依旧是言笑晏晏和蔼可亲,礼数周全,俨然辅国重臣风范。先答了皇帝的祝酒,又干了几杯众人敬的酒,便倚在座中观赏歌舞。有胆大的贵戚与他攀谈聊天,他也来者不拒,言辞风趣,令与他交谈的人如坐春风。梁氏众人亦知只要自家好生作个平安摆设,这位权臣倒也不是赶尽杀绝的性子。因此也渐渐地放下了心,在席间谈笑欢饮起来。

一时,宫中供奉俳优上来做参军戏,绿衣参军上得堂来,抖着身上衣袍,拍着手中笏板笑道:“下官自小识文墨,有如竹杆抽千尺,不通!下官自小习骑射,好似张果乘蹇卫,倒骑!下官自小解音律……”席上众人被这般滑稽科诨逗得哄堂大笑,扮苍鹘的俳优应声上场,笑道:“好个草包,也想取功名?待我哄了他的衣服板子过来!”说着便上去攀话,那参军哪里舍得将笏板与他?又想要卖弄身份,却被口舌灵便的苍鹘肆意挖苦嘲笑了一番。那苍鹘也是俳优间出色人才,说笑打诨间又挟着颂扬太平盛世不绝,众宾笑声不绝,直是满室生春。

苍鹘哄参军去田里瞧牛,道:“古有贤相,瞧着牛儿喘气,便知时令不正。老兄既是要出将入相的,也去瞧一转来。”参军中计,正要作着解衣赤脚下田的样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裹紧了衣袍不与伸手来接的苍鹘,道:“相爷们燮理阴阳,那又何必看牛?”苍鹘抓了个空,奇道:“不看牛却看谁来?这里无有铜镜,老兄须看不得自家。”众人听他嘲笑参军为牛,又复大笑,忽听参军嗲声唱道:“则道你燮理阴阳,却惜玉怜香!”笑道:“男婚女嫁,方是天地间最大的阴阳呢。何必理会牲口呢?”

这一句说出来,席上忽地安静下来。心思转得快的,已经解了出来:此时殿中的未婚男女,不就只有永庆公主,与燕王凌琛?

永庆公主一下子被刺得脸上雪白,却不敢失仪,低着头几乎要偎到皇后身后去,贝齿深深地嵌在唇间,渗出几缕猩红血丝。皇帝梁琊不知所措地瞧瞧席上诸人,不知这一出究竟是谁的手笔?皇后等后宫女子虽暗暗有“献公主侍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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