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瞧见他这般无状,连忙狠瞪了他一眼。
娄永文被邹凯瞪惯了的,并不在意,只仿佛见着救星一般对着邹凯叫道:“邹大哥,爷又不见了……”邹凯正向独孤敬烈躬身行礼,听说,吩咐道:“爷在西厢房洗澡,你过去便了。”
娄永文急道:“我哪不知爷洗澡?还是我侍候的水呢。一转眼儿就不见了,就是水遁了也没这么快啊……”邹凯瞪眼道:“别胡说!”娄永文委屈道:“我没胡说,我把这院儿都找遍了也没见着爷。爹说这葛花解酒汤要趁热喝,最能解酒养肝,现下都没热气儿了……”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站在一旁一直没开口的武德将军轻咳一声,道:“去书房寻便了。”说着,自己当先迈步去了。邹凯看傻愣愣站在原地的娄永文一眼,问道:“书房寻过没有?”娄永文傻道:“内院书阁?找了没见着啊……”
邹凯对着独孤敬烈的背影,瞧了一瞬,向发呆的娄永文示意道:“说的是军府书房,还不快去?”
凌琛果然在军府的大书房里,正执着一支大号狼毫,对着案上铺开的一大卷图册出神。他沐浴方毕,长发濡湿,只用一枚竹纹镶金玉环松松束住,身上披一件天青色云鹤纹绉纱澜袍,未系腰带。瞧上去直是位贵家公子在苦读功课一般,十足的书卷气息。但独孤敬烈却一眼便瞧出了他神色间肃杀之意纵横,将军决断中流,莫不如此。
凌琛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抬眼看见独孤敬烈,冲他微微一笑。娄永文自独孤敬烈身后钻出来,絮叨着要他喝解酒汤。凌琛虽不耐烦,却万不敢把他爹娄敬给招惹过来,只得接过碗来,苦着脸喝干净了。娄永文见他一面喝汤,还一面在图册上点画不停,知是军务要事,忙收拾了碗,自退出去了。
独孤敬烈从袖中抽出文书,递了过去,道:“宣化府转来的几份文书,九路使节已有回音,在北戎了勒部寻到了十余名百姓。你需与温郁渎交接一番。”凌琛听言,眼睛一亮,道:“这么快就找着了人,好极了。”
他接了文书,目光扫过,瞬即看完,立时转身到书房内侧的书架上寻找。虽在边野之地,书房的藏书自比不上北平王府,但凌家人文韬武略,极重收集图书,无论在何处驻防,书房都是最为吃重的布置之所。因此这武州军府中的书房,亦排满榉木大架,书卷摆得满坑满谷。独孤敬烈见那猴孩子够不着书架顶层,也懒怠去搬梯子,直接跳上书架,踩着隔层就往上攀,惊道:“小心!”连忙过去张臂护在下面,生怕他一脚踩滑摔下来。
凌琛爬到书架顶上,东一把西一翻的乱找,将几张破烂不堪的羊皮地图从书架内层里抽取出来。那地图大约藏在书阁中太久,羊皮上脏物沾连在架上,粘在一处,轻易取不出来。凌琛又拉又扯,又被积灰呛得直打喷嚏,把书架也震得乱晃。瞧得独孤敬烈心惊胆颤又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捣蛋鬼抓下来痛揍一顿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