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目知自家做的是是刀口舔血的生涯,万般谨慎小心,虽见那树干断处茬口粗砺,木刺遍布,不似人为。却依旧有些疑惑,想道:此时山中并无暴雨巨风,树木岂会无缘无故倒折?思及此,扫一眼黑袍人,对后队令道:“把俘虏拉到前面来!”想着令俘虏们前探,若是有事,也好作替死鬼。
但他的命令已下得晚了,不待山贼们动作,林间忽地破空声大作,数十支箭簇疾射而至!虽是乱箭,却极有准头,前后几匹马上的山贼皆被射的翻身落马,地下的俘虏们却毫发未伤。不待众贼反应过来,又有十数支箭,箭簇带火,如天女散花,落樱飘摇,向四面八方射开,立时林间几处腾起数堆烈焰,既封堵道路,又将林间照得通明透亮。
山贼队伍大乱,头目与那黑袍人皆是心思机敏之辈,立时仗起兵刃,夺路便走。却听林间马蹄声大作,近百名骑兵在树丛间疾驰而来,奔跑间错错落落却绵密呼应,一时间便与前方的弓箭手们成了合围之势,令林中诸人再无退路。
众人定睛看时,骑兵们已在林间排开阵势,为头一位少年将军,着分瓣梅花嵌叶甲,罩素罗团花战袍,头戴盘龙霜雪镔铁盔,掌中烂银点钢枪;秀目冷光凝动,笑容杀气横生;乍看之下俊美无畴,北戎战事中却无人不知来的便是索命罗刹——山贼队中已有人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道:“滦川公!”
来人正是率队出击的凌琛,听见山贼识得自己身份,嘴角微勾,晒道:“区区山贼,倒有眼力?——既如此,乖乖将那几个蛮子交出来。待你等上法场的时候,小爷为你寻个好刽子手,把活儿做得漂亮点儿,如何?”
山贼头目心道若是上了法场,活儿漂不漂亮,还不都要掉吃饭家伙?直气得七窍生烟,挥刀喝道:“兄弟们并肩子上啊!”山贼们也知道今日惟拼一死而已,呼喝着各举武器,扑上前来,北平府军立时列队相迎。
凌琛笑容不变,令道:“斩尽杀绝,头颅计功!”
北平府骑兵悍勇精绝,训练有素,便是单打独斗,乌合之众的山贼也不是对手,何况如今众寡悬殊?当下两骑一队,枪里夹刀,瞬间便将山贼们大半斫下马来。惟山贼头目与三名黑袍人,武艺不弱,还在作困兽之斗。
凌琛被三名侍卫以“品”字形护在正中,不慌不忙,含笑观战。见一队骑兵久夺一名黑袍人不下,叫道:“大东你成不成?这蛮子不过是仗着坐骑灵活罢了,要是步战,下盘全是破绽——”一语未完,便见那队骑兵刀枪齐夺,下斫马头,上剌咽喉,那黑袍人挡都来不及挡得一下,便已摔落在地,气绝身亡。凌琛却挑剔他道:“这一枪太软,连嗓子眼儿都没扎透,你当是娘儿们使剪子呢?记你半功算了。”那使枪的骑兵名叫孙大东,性情忠厚老实,知道凌琛是与他开玩笑,也不回言,只抓抓脑袋,憨憨一笑。
他不会说话,自有人帮他出头。护在凌琛身边的邹凯道:“爷你甭尽欺负大东老实头,人宰了便宰了,你管他扎透没有呢?还‘记半功’,堂堂宣化军主帅,这般分斤拨两的,寒碜不寒碜?”
凌琛瞪眼,刚要强词夺理道“爷这是从严治军”,忽听战团中暴喝出声,道是:“北平王世子这般倚众欺寡,教人耻笑!”
凌琛听见此说,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