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洗手间人满为患,苏游漾在洗手时听见外头喧闹,原来是酒宴结束,转场去了楼上会客厅。苏游漾从洗手间出来给沈惊霓发了短信说不上去了,她自己是有些困乏,本来没觉得,吵闹之后的骤然安静一下让人不适应,她顶着脑海里一阵轰鸣回音摸向酒店另一面,想找个空房间休息一会。
她撑着脑袋往走廊深处走。
明明是灯火辉煌,越到深处却越暗,猛一抬头眼前的昏暗倒仿佛一张黑洞洞的嘴,把人唬得心脏一下停摆。苏游漾轻拍胸口,笑自己幻想这样丰富。一惊一乍间渐近的房门里隐匿着的蛇一样悄声的娇笑和暧昧气息竟也被忽略。房间半掩着露一条缝,苏游漾走过去把一片黑暗推开,手指触到开关“啪”地按下——
她看到了她毕生难忘的画面。
沙发上的男人交叠着一双腿,领口解开两颗扣子,深色皮鞋擦上地面。指尖摩擦一簇火光,点亮了手里夹着的烟茄,一片徐徐升起的烟雾缭绕里,趴伏在男人大腿上的美艳女人妖精一样扭着攀上来,看也不看门口一眼,好像那点动静根本不存在——她缠住男人的脖颈和他接吻,果冻一样柔软饱满的胸脯颤颤地挤压在男人胸膛上,更似被抽了骨头的爬行类,皮肉倒是赤鲜,汩汩冒着腥气。
苏游漾觉得头晕,那腥气猛烈到好像从鼻尖直递过来熏人欲吐。短暂的几秒时间也足以让她看出了那个被百般挑逗的男人是谁——正因为看清了她才宁愿觉得自己活在梦里,直到那头因为接吻产生的粘腻声响停止,男人抬起脸来,眼睛里好像有惊讶,好像也没有,也许只是浅浅的一丝——十年里苏游漾从来没有发现这个人的瞳孔有这样黑过。
她张了张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像条被猛力抛上岸来快要缺氧致死的鱼,她觉得自己表情一定丑陋得要命。
沙发上那个男人懒坐着,端详她。片刻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微笑从他那张活色生香的脸上慢慢洇开,苏游漾倒抽一口凉气,活似被人掐住了脖子——那是一个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庞上见过的、与他的外表完全匹配的原始又野性的笑容。这个笑短暂地停留了一秒就消失了,是一匹餮足了的狼懒洋洋地舔舐了一下它带血腥气的爪子。
苏游漾定了定神,说一句,打扰了。然后踩着曲线歪七扭八地退出去,顺便带上门。
门关上“咯”的一声响,像在湖面上掴了一块糖,这块糖悄摸着沉下去,苏游漾的身体也像卸了劲儿一样贴着墙重重地沉下去。她把一张涨成血红的脸埋在膝盖里,感受脑袋里一阵嗡鸣,漆黑的眼前画面走马灯一样闪:一会是沈惊霓清清落落的一笑:“你可别和他凑太近”,一会是祁涉那张雪白的脸上刀尖一样蘸满嘲讽的眼神,女人饱满的红唇和腾升的烟雾交错摇晃,最后在路歧露出的一星凉凉的笑意上定格。她把这个笑容拿出来反复揣摩,血色一点点像退潮一样从脸上消下去了。
苏游漾这个时候不得不佩服自己:她镇定地把自己从地上扯起来,镇定地给沈惊霓打了电话,镇定地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