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先帝感于我思念故国,未迫我侍寝。后来我仍是思念孟主,私下画了孟主样貌挂在宫中祭拜。他撞见后觉得面熟,却一时未曾想起是谁,我谎称是民间送子之神张仙,他以为我已改变心意,笑道:‘爱妃如此虔诚,朕料张仙必定要送子嗣来的。但张仙虽掌管送生的事,究竟是个神灵,宜在静室中,香花宝柜供养,若供在寝宫里面,未免亵读仙灵,反干罪戾。’此后便日日宿在我处。他虽宠我,但他始终不忘他死去的结发妻子,宫中除了皇后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嫔妃,寥寥数人也皆无封号。他与孟主当真截然不同,他崇尚俭朴,心地清正,勤于政事,堪比尧舜。”
“后来画像传出宫外,晋王手下之人发现这张仙分明是孟主,晋王便向先帝诉说此事,劝他将我赐死。他心中不忍,晋王趁打猎之时举箭射我,我额头中箭倒地不起。他对晋王这个弟弟极是偏爱和器重,不便苛责,伤神之余也未来查看,只是遣人将我安葬。蜀地旧识有一人名付生,暗中救下我来。付生求他师傅慧祥大师,请无名师傅收我为徒,我便捡回一条命来,师傅给我取名若水。后来付生也出家为僧,号‘广济’。”
“广济大师!?”诸葛玉莹听完许久才回过神来,这是多么曲折的旧事啊。怪不得师傅从不肯提她的经历,也从不抚琴弄笛,更不作诗咏赋,她一点也不想勾起过往啊。
若水道:“这些旧事仿佛是上辈子的发生的事了,你若不提起,我几乎已经忘了。”诸葛玉莹心有不安,道:“师傅,德昭他……”若水道:“德昭是个好孩子,宅心仁厚,本可做个守成之君。只是现在,他身份尴尬,处境危险,你同他一起恐怕不妙。”诸葛玉莹迟疑道:“可他说过不想当皇帝。”若水摇头,道:“你们啊,终究是年轻,不知道宝座上的人是有多害怕,他有多害怕就有多狠毒。只要德昭活着,对他始终是个威胁,他岂能心安?他本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诸葛玉莹着急道:“那该怎么办呢?”若水道:“他即位时日尚短,为笼络人心,暂时还不会大开杀戒,反而会广施恩宠。待朝局稳定,我预计不出五年,便开始动手了。”诸葛玉莹无限后怕,所有的甜蜜幸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惧所赶跑。若水道:“现在你莫担心,你们都很安全,数年后要注意防范。切记,你成亲之前不可见皇帝。”诸葛玉莹连连点头,“徒儿记住了,那师傅见不见德昭?”若水道:“还是不见了吧,未免伤怀。”
诸葛玉莹下得山来,回到客栈,见赵陈的房间都空着,想必是出去了。她来在自己房间,取出长剑,这剑是临下山时若水赠与她的,曾是孙权所收藏,名曰“白虹”。若水告诉她,白虹剑是一路以静制动,后发先至的内家剑术,它动作古朴无华,技击性强,讲究“手前一尺下功夫”。重粘接,忌舞花,应敌时多为粘接伤手。此剑有刃即为剑,无刃为鞭。故一竹片,一枝条,一短棍即可为用,此剑法重步法,其中的斜闪步、边步、反剪步、倒翻步等尤为灵活,因此它是目前最适合诸葛玉莹的防身武器。她将桌椅挪到墙角,空出一片地方,开始练剑。
练了一会,似乎总是不得要领,正琢磨着,忽听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诸葛玉莹忙将剑收好,把桌椅挪回远处,取出师傅所传的身法秘笈看了起来。她看得正认真,听见有敲门声,原来是赵德昭和陈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