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畅哥”这个称呼还是缪书茶定下的。当年他们一群奶娃天天跟在缪畅后头喊哥哥,缪书茶气得一屁股坐在小区的中央花坛里,扯着嗓门哭得声嘶力竭,把各方家长都惊动了,聚到楼下询问事情经过。连缪畅都不知道他怎么了,更别说其他人了。一群大人小孩围着缪书茶,又是哄又是骗,好不容易让他止住哭声,问他为什么哭。缪书茶呜呜咽咽上气不接下气,呼吸还没理顺:“他们……要……抢我……哥哥!”大人们都被他逗乐了,杨潭觉得很不好意思,对各位家长抱歉地笑了笑,拉着小儿子开始讲道理。最后缪书茶不情不愿地松了口,但是不许他们直接叫缪畅哥哥,只有他自己能这么叫,其他人得喊畅哥。
说到暑假,缪书茶倒真是有很多话想说,立刻神采飞扬地跟司楠聊起暑期在乡下的经历:怎么踩在湿哒哒的田地里插秧,怎么看三只土狗在村口打架,怎么在家门口仰头就能看到星空,怎么在井水里冰桃子西瓜,怎么在一个像煮饭锅子一样的大铁锅里洗澡,怎么自己生火烤红薯,怎么看的露天电影最后怎么被他哥一路背回家。
司楠也是城里长大的孩子,没在农村生活过,听他说的这些觉得又新奇又有趣。缪书茶每说三句话就必有一句把他哥带出场,一百分的好也能吹出两百分来。于是在听到缪畅拿枯草柴木生火、用树枝串了红薯的时候,司楠眼里的艳羡更深了:“畅哥好厉害。”缪书茶听了这话,心里头有些别扭,又开心又不爽。好在这时候响起的上课铃打断了他俩的对话。
司楠的父母下班都比较晚,杨潭主动提出放学以后把司楠先接到自己家里。每天放学以后,缪书茶就和司楠坐在吃饭那张方桌上写作业,可谓是每天除了睡觉那几个小时都在做同桌。基本上写个四十多分钟,缪畅就到家了,两人喊着“哥哥”和“畅哥”,一个赛一个的响。实小在穿着方面管的比较松,虽然有统一的校服,但是并没有要求学生每天都穿。一中就不同了,明文规定了要天天穿校服。校服就是最普通那种校服,蓝色夹着白色,袖口还缝着皮筋儿束了口,特别土。但是看在俩小孩儿眼里这分明就是初中生的标识,很厉害,也很帅。
缪畅天天被他俩这星星眼盯着,压力山大,终于在两年后把这两个学弟迎进了校门。这个暑假,缪海波给两个儿子一人买了个小灵通,缪畅不敢拿:“爸,店里家里样样要用钱呢,买这个干嘛啊?”缪海波硬把盒子塞到他手里:“拿着,和小书一人一个,方便在学校和家里联系。”在学校就白天那么一会儿,又不寄宿,哪里用得着这个。缪畅想了想,大概是他爸从哪儿听到说现在小孩都得有个小灵通,怕他们没有的话会吃亏。缪畅拆开盒子,很珍惜把那个小小的机器握在手里。
这一年一中第一次开始实施新生军训,很不巧地让缪书茶和司楠赶上了,他们在穿上梦寐以求的蓝白丑校服之前先套上了更丑的军训服。八月底的时候,缪书茶很不情愿地去学校军训了。在新教室的门口又碰上了司楠,缪书茶翻了一个大白眼:“怎么又是你?!”司楠指了指门口墙上贴的名单表:“你没看见吗,是按照成绩分的班,可能要把这个班做实验班吧。”他俩小升初考试分数一样,缪书茶凑上去一看,果然两个名字挨在一起,就连军训的宿舍都是按照分数排的。两个人开始了大眼瞪小眼的第三年,彼此内心都只有四个字:阴魂不散。
缪书茶确实是被缪畅惯坏了,人很娇气,白天大太阳底下受完罪,晚上就躲在被窝里捧着他的小灵通呜呜嘤嘤打电话。而且他不打家里电话,都是直接打到缪畅的小灵通上。缪书茶的小灵通里存缪畅的号码,名字就是写的“缪畅”,没写“哥哥”。六天下来缪书茶抱怨的内容还天天翻花,不带重样的:第一天说阳光好毒眼睛都睁不开,第二天说自己手臂晒伤了,第三天说脚上磨出水泡了,第四天说洗澡没有热水,第五天说食堂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