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爹爹恭敬着小心翼翼道:“臣等参见皇上。不知淑贵妃娘娘在此,臣等多有冒犯,还望恕罪。”说话时依旧不敢抬头。我却暗暗心惊,原来这就是那宠冠六宫的淑贵妃。
却听皇上轻轻一笑,“不妨事,是朕让她在这儿的。近年来,淑贵妃因着朕素来喜爱瓷器,便在这上面用心,越发能与朕聊上几句,令朕很是欣慰。上次木清送来洒蓝釉,她更是喜欢的紧,便求着朕要亲自问木清制瓷的事。昨日她听说你们御窑厂又来人了,便也要来见你们,可见朕这爱妃,当真是爱上瓷器了。别跪着了,都起来吧。”
“皇上又打趣臣妾。”软语娇媚,是那淑贵妃轻嗔撒娇,却仿佛能将人融化。
“蒙皇上与贵妃娘娘赏识御窑厂,臣等感激不尽!”爹爹说罢带着我们叩首谢恩,复又起身,垂首恭敬立于一旁。此时,我们大家便不似先时那般惴惴,稍稍安然。
趁着叩首起身的瞬间,我微微抬眸,但见那淑贵妃杏花媚眼,晴波流转,眼尾如凤翅轻扬,说不尽的风流,摄人魂魄。面上似笑非笑,唇角微扬,却如春日里一池碧水落上了鲜红的花瓣,直叫人心神荡漾。我隐约记得这淑贵妃应是三十有余,今日一见,容貌身姿堪比妙龄少女,却又兼着妖娆妩媚的风韵,二者于她身上浑然天成,真真令人称奇,也难怪她能专宠如许年。
却见皇上独独看着我,凝神回想,半晌,才恍然笑道,“想起来了,你是秦又怀之女,去年太后寿宴时见过。不知是当时看得不真切,还是你长大了些,一时朕倒没认出来。”因着他是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的皇帝,所以耳中听他温言如斯,心下暖暖的,感动不已。便又重新拜见,道:“民女秦氏,见过皇上。皇上国事繁忙,还能隐约记得民女,民女倍感荣幸。”但见皇上似有若无地一挥手,示意我起身。一瞥间,却见淑贵妃懒懒扶了扶发髻,悄然撇撇嘴,很是不屑。
一时,皇上便叫了木清,细细问他话。都是些古往今来各种瓷器的问题,又兼着木清的身世来历,以及他在御窑厂内的工作等等。我和爹爹、李二叔,便静立一旁。但见木清沉着自如,不卑不亢,对皇上诸番问题皆是对答如流,应对自若。皇上面上赞赏之越来越浓,乃至不住微笑点头,很是满意。我和爹爹、李二叔,偶尔彼此偷偷对望一眼,交换着欣喜的眼神。又见那淑贵妃,一时低头抚着金镶红绿碎宝石雕花护甲,似在凝神细听皇上和木清的对话,一时又宛转蛾眉,懒懒抬眸,潋滟眸光就着木清面上徐徐扫过,却又若有所思,藏着令人难以琢磨的神色。
半晌,但听皇上赞道:“真是难得的人才啊!秦又怀,你挑的好人!”又道,“虽然朕知道木清曾于创烧‘粉彩’和‘洒蓝釉’上有功,但终究怕他太年轻,历练不够,难以担起御窑厂的重担。今日细细考察才发现真真是个制瓷的人才!倒真是应了一句话:后生可畏啊!”我和爹爹、李二叔均料不到皇上如此赞扬木清,一时惊喜异常,满脸笑容看着皇上和木清。心里已然明白,任他福伦安如何动作,这御窑厂督陶官一职,定是非木清莫属了。
那淑贵妃嫣然一笑,直如牡丹初开又承雨露,魅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