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捂了左脸,定定看着她,面上眼中皆是极度的不可思议。却见她圆睁的眸中充满了极度的怨恨,面上因着恨而变得狰狞,“我早就想找你了!年纪不大,却尽学些狐媚子歪门邪道。洒蓝釉?还有脸叫洒蓝釉?我是他木清明媒正娶的夫人,怎么也没见他以我的名字烧个举世无双的瓷器?!——”
这是一直以来我心中那个性格温柔、贤惠大方的杏儿姐姐吗?此时此刻我实在没法把那张怨毒的面孔和恶毒不堪的话语与她联系起来,我更不敢相信刚才我竟结结实实挨了她的一个巴掌。我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杏儿姐姐,你误——”她却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怎么,木清晚上回不回来你比我还清楚?!他回不回来需要你来告诉我?!你算什么东西!秦洒蓝我告诉你,因着我们俩的爹爹关系好,我们又从小一起长大,我也不想难为你,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但我警告你,从此离木清远点!少跟他勾勾搭搭!今后你要再敢耍狐媚子,你给我小心点!”
昏暗中,眼泪无声流下。看着杏儿姐姐转身进门,“嘭”一声摔了门,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脸上火辣辣的疼,此时却抵不过心上的痛疼和寒冷。真的觉得好委屈,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不敢出声,只让眼泪肆无忌惮地流。半晌,眼泪已再哭不出来,嗓子干的难受,眼睛也肿的发痛,强忍着疲惫,拖起沉重的身体,在黑暗中胡乱前行。此时此刻,什么都不愿想,只想一个人在黑暗中四处走一走,静一静。也只能这样,这副狼狈不堪的面孔,又如何能让家人看见?
月光白得惨淡,将我瘦弱的身影映照在路面上,像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我胡乱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自己是往哪里走。不知过了多久,情绪已平复了不少,抬眼处,才发现面前两间略略破旧的房子,是肖甫的家。儿时,我常来他家玩,他的母亲李大娘还会烙饼给我吃。可是此时,这两间房皆是房门大开,月光下望进去,内中似乎空空荡荡。我忍不住走上前去,果然,房间内什么都没有,只地上凌乱的有一些破木板、纸片、破锅碗等物,倒像是搬家后的痕迹。我又走出房间,往四处看看,各家各户皆是房门紧闭,一丝光亮也无,看来都休息了,想问人也无法。
此时已清醒了很多。但尤觉刚才的一切是一场梦一样。不敢相信。找了一处户外的水井,汲了些水,捧在手里喝下,冰凉直灌肺腑,又捧着井水清洗面部,特别仔细用手掌沾了冰凉的水拍一拍左脸和肿胀的眼睛,期望能恢复正常,以免家人看了担心。又走了约一盏茶的工夫才到家。好在母亲已经歇下,只留了来福,让他守着门等着我。回到房间,刚才强撑的身心才彻底垮掉,未及洗漱,和衣直直倒在床上,一觉便睡到了天亮。
第二日,却心上仍系着肖甫家,起床洗漱换衣服,也不及吃早饭,便向邻街肖甫家走去。白日里才更看得清,他们家的两间房果然是空空如也,一应家什都没有了。刚巧看见肖甫家的邻居,一对夫妇正坐在门口,端着碗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便上前问:“大叔,请问这家人呢?”那中年汉子很是热心,笑道:“姑娘,你说的是肖甫那孩子家啊?他带着他老娘搬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