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披上斗篷,也并不用早饭,跟母亲打了个招呼,便走向外面的冰天雪地。戴上斗篷上的雪帽,心是轻盈的,对着空中哈了口气,看白色雾气从口中冒出又消散。伸出手,看那雪花落在掌上,触着掌心的温度迅疾融化,便有细微的冰冷刺痛。
地上的雪已有一寸来厚,羊皮软靴踩在上面,是一顿一顿带着滞涩的“嘎吱”声。弯腰抓起一大把洁白松软的雪,揉成结实的雪球,但终究抵不住那冰冷,卯足了劲向远处扔出去,砰一声,雪球重重落在雪丛里,溅起细碎的雪屑飞扬。压在树枝上的雪,也扑簌扑簌纷纷落下。心满意足地呵呵笑,将冰冷带着些许潮湿的手握在脸上,又拢在嘴边哈气取暖。
漫无目的地随意逛,竟走到了我的“秘密花园”。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五月时,草长莺飞,在这里,我接到了钧尧的来信,也倾听了肖甫的心事。冬日里的“秘密花园”,草木皆已凋零,举目皑皑白雪,埋着草地,压着枯枝,掩着裸石。溪水依旧流动,但已不是春夏时节的叮咚欢快,是带着沉静、凛冽、隐忍。我爱这“秘密花园”的四季变换,各有千秋。不知何时,纷纷洒洒的鹅毛大雪已然变成细碎轻盈的点点雪花婀娜摇曳于微风中,又缓缓飘落。
我静静站立在溪水边,看那小小雪花落在水上,瞬间消失。又遥望那含蓄静默的巍巍远山。宇宙洪荒,天地苍茫,“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冬日里,才更觉大自然的伟大,人类的渺小。静默良久,莫名觉得背后仿佛有温润目光。下意识回头,果然有人,却是木清。正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我。我高兴地冲他摆手,“木清!”他轻牵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素白的天地间,惟有一抹黛蓝。真是美好!”又一步一印走向我,伸手轻轻掸掉我额前几缕发丝上沾惹的雪珠子,“这样纯真美好的画面,我已用眼睛记录下了。”
因了想起母亲和爹爹曾有把我许配给他的心思,所以此时听他这样说,且又是单独相处,我反倒有些不自在了。漫漫抚了抚颔下胸前斗篷的如意结,问他:“你怎么在这里?”他笑了笑,有些漫不经心,“刚巧路过罢了。”说着又侧身看了看我的斗篷,“看这雪珠子落满了斗篷,只是这黛蓝的底子配上这纯白的雪花,倒也真是漂亮。”我听了不禁莞尔一笑,脱下雪帽,试着回头去看身后的斗篷,果然如他所说。
一时都静了下来。想说些什么,但又无语。他略略尴尬地笑了笑,“那我去窑厂了。外面太冷,小心待久着了风寒,你也赶紧回去吧。”我复又戴上雪帽,冲他笑着点了点头。他转身离去,黑色的斗篷随着他的步伐而飘动,衬着白雪映入眼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寂。
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三日三夜才放晴。很快也便要到木清和杏儿姐姐的大喜日子了。大大小小一应物事早已置办准备好了。木清和杏儿姐姐的新房离我家也并不远,已是装饰一新,静待新人。
这是我第一次看木清喝醉。大红喜字,明亮红烛。他穿着新郎倌服,于贺喜人群中穿梭而行,一次又一次尽情把盏。觥筹交错,寒暄酬酢中,他似是要把所有喜庆甜蜜都融在美酒琼浆中,狠狠灌入喉咙,灌进心里。醉酒的他,并不吵嚷失态,他依旧清醒,只是面红耳赤,话语比平时更多了。他举着酒杯,踉跄至我前面,搂着我的肩膀,几乎站不稳,“洒蓝妹妹,我木清这条命,是你给的!那天,那天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我哪能,哪能有今日。来,哥哥敬你!”说着酒杯送在嘴边,仰脖一饮而尽。我知道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是真的开心,所以压根不劝他。人生能有几回醉?且就让他痛饮这一回。
母亲和杏儿姐姐的娘,服侍她梳洗化妆,穿戴凤冠霞帔时,我是在一旁的。我如痴如醉地看她,面上霞云流转,双目顾盼生辉,是掩不住的喜悦。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一个女子无论长得如何,在她出嫁的那一天,作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