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阳看了许欢在书桌前对着电脑打字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叫我去外语学院补英文,被舅舅盯着就够郁闷的了,还要安排到你上课的班上,简直就是不给人喘息的空间嘛。哥,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我又不像你那样沉稳安静,是野惯了的,哪里愿意在这种高压下苟且听课。你就去劝劝我妈和你爸,还是让我自己找家培训机构学吧,保管比在课堂学得还好。”
许欢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乜斜着横躺在客厅沙发上一副太爷样子悠然自得的程冬阳,说:“我可不去,就为着当年我替你去劝姑妈别把还在读高中的你送出国去,违背了姑父望子成龙的心思,他到现在还不时地怪我多事,说你现在这英文水平连托福都考不过,都是我当年惹的,你还让我去替你做挡箭牌,不仅姑父怪我,连姑妈也都要不认我了,到时候,我爸也会嫌我多事。再说,就你爸那宏图伟业一样的上市公司,又就你这么一个独子,现在又是全球化竞争越演越烈的互联网时代,你爸不指望着把你送出国去深造成才,继承他的公司还指望谁呀?国内的职业经理人状况,你这出生企业世家的人也不是不清楚。所以,你出国读商学院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在托福这件事上,他们是不会再让步的,我说了也是白说,到时候,你还嫌我办事不力,我可是三面都不讨好了。”
程冬阳听了瘪瘪嘴,说:“我记得小时候你还带着我一起爬树掏过鸟窝吧,现在长大了,工作了,怎么就跟他们一样一本正经的,变得这么无情无趣了,可见人还是不要长大的好。”
许欢听了,纠正道:“你的记忆有错吧,我是带着你爬树把掉下鸟窝的幼鸟放回树上去,掏鸟窝这种毁人家园残忍的事我可从来不会做。我这可不是迂腐死板的一本正经,我这叫活得认真。哪像你,含着金钥匙出生还身在福中不知福,怪着姑父姑妈这里那里的管得你太紧,老是嚷着自己被剥夺了人身自由,越来越叛逆起来。你就瞧瞧你这一身上下,穿的到底都是什么?学生不像学生的,倒像是个流氓小混混一样。”
程冬阳听了,上下打量了自己一身,眉毛上挑了一下,不以为意地说:“我这身装扮怎么了?美国甲壳虫乐队时代不就流行这种风格嘛,现在的街舞风也跟这风格类似,我这身打扮又时尚又复古的,是你自己不懂审美而已。你看看你那身打扮,中规中矩也就算了,衣服还是不旧到破了洞就不换,我爸开那么高的薪水让你去公司帮忙你还看不上,非要跑来跟着你爸当什么学者,过这种清贫的日子,真是不懂你们读书人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所以说你才一把年纪了,连恋爱也没有谈过,
什么花前月下的桥段都只是从书上看来的,还说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黄金屋,书中也有爱亘古情浪漫,连体会到的浪漫也是空浪漫而已。现在的女孩子呀才不喜欢你这样正经乏味的呢。”
许欢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穿扮,身上这一身打扮确实是有些旧了,这还是他当年考上大学的时候,父亲到一家有名的裁缝铺里请人订做的一身中山装呢。他的父亲是D大外国语学院的院长,薪水其实并不低,要维持一家人舒适的生活是足够的,只是父亲的那点薪水又要每年都要拿一些去资助一下穷苦学生和申请不到足够经费,而他看来又有意义的学术研究,剩下的也就不容家里有什么挥霍浪费了,所以,许欢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会了勤俭的优点,在吃穿上从不过分讲究,通常都是衣服整洁就好,饭菜可口就行。在玩乐上就更近乎低能儿,倒是琴棋书画都通一些,但最擅长的还是读书,家里的经史子集他从小学一路读到大学,大学里因为专业是英文,加上二外的法文,又对西方文学开始着迷,从简奥斯丁到乔治桑,从大仲马到雨果,都被他翻了个遍。
也是因为在读书上太过努力了,在女孩子这件事上也就太过松懈了,外语学院的女孩子受西方文化的熏陶多一些,对于西方男子的那种活泼奔放,潇洒不羁颇为欣赏,也就不太喜欢许欢这样沉闷的,就算有女孩子看上他俊朗帅气学富五车,有心要约他一起出去玩的,也因为他有什么书要看给耽误了,以至于到了研究生毕业,在女生众多的外语学院,他却连女朋友也没有捞着一个。
许欢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本来思想开明,对于感情婚姻的事看得挺开,觉得缘分到了也就到了,他们也并不着急。只是后来,亲戚朋友总是在他们耳边唠叨“孩子什么时候结婚啊”“你们什么时候抱孙子啊”之类的话题,烦不胜烦,再看周围亲戚的孩子,果然个个不如自己儿子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