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走到了那儿之后,当即一边用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鼻子,以尽力减少自己对臭气的呼吸量,一边迅速弯下腰来,用一个小破碗从那沁满了屎尿的泥土地里铲了多半碗湿泥巴,然后端了过来,立马就要进行下一步的调剂和配制工作了,以用来做成他自己所说的那种所谓的泥药。
矮子对此甚为怀疑,遂不由地蹙起眉头说道:“瘦子,你这东西行吗?就你整的这些玩艺儿,能管用吗?能为这个兄弟治病疗伤吗?!”
瘦子听了哈哈一笑,不无得意地说道:“兄弟,你是不知道我的治疗手段有多么高明,我保证管用,保证能医治好这位兄弟的伤痛。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宽心,保证没有一点问题。如果现在要是再有那么一点童便童尿的话,再加进去一些,那么,这泥药的疗效一定会更快,更好。只可惜,眼下手里没有这些东西,也只能将就了。不过呢,这也还是能救下我们这位兄弟的命,治好我们这位兄弟的伤。”说着,瘦子就开始又是搅又是拌,又是舀又是捣地动作着,刷刷刷地忙活了起来。看上去,当真是煞有介事的样子。
这泥药做起来,程序还真不少哩。由于需要用火煎熬,牢房里又不允许存放火种,看守害怕惹火上身,所以,牢房里明令禁绝各类火种和火器。就这,也还是难不倒那神通广大的瘦子。
瘦子的点子真是多,他居然从一件破棉袄里抽出了那么一点点棉花,然后,就在手上搓巴搓巴,将之搓成了一根粗细适中的棉花条,再然后,就是将那棉花条放在一处干燥一些的地方,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用力磨擦着,磨擦着,磨擦着……直到那棉花条被磨擦得热乎了,烫手了,起烟了,见火了,燃烧了,这才点燃了牢房里的一些破衣服臭袜子什么的——这些都是以前的人们留下来的物件,那些人离开牢房时,都不想将这些晦气的东西带走。于是,那些旧衣服和旧物件就越积越多……这当儿,瘦子已经用一些坚硬的土坷瘩支撑着几个边角,歪歪斜斜地搭成了一个简易的炉灶,又用破旧的衣物作为燃料,红红火火地燃烧着,为胜利在望熬制着泥药。
在此期间,矮子实际上也并没有闲着。
矮子一方面要时不时地给瘦子打打下手,做一些零星的辅助工作,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还要负责望风,负责监视、分析和判断着看守们的一举一动,而绝不能让看守们发现了他们这个牢房里有火,并且还是用火在熬煮着什么可疑的东西——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一旦若是被看守们发现了,那是会受到严惩的。不过,这一会儿,矮子的心里一点也不紧张,因为他心里非常有数,那些看守们现在正在他们自己的房间里赌博,兴致正浓哩,是根本不会出来巡查的。所以,他们尽可能放心大胆地熬他们的药。更何况,矮子对那每个看守的脚步声和喘息声都熟悉透了。只要看守那边有任何一丝丝的风吹草动,矮子都会马上做出立竿见影的应对策略和防范措施。
此时的矮子,是一个明察秋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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