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人们预料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天气突变,乌云压到了头顶,大块大块的浓黑的云团翻滚着,被东北风裹挟着向西南奔涌。忽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空,带着寒光射向大地。紧接着,几声天崩地裂的雷声打破了漆黑的寂静,在天空中回响。把宇宙震得颤抖起来。“哗哗”的瓢泼大雨从天而降,落到地上震耳欲聋,石块般大小的雨点打在树木身上,疼的它们“呀呀”直叫。狂风“呼呼”地吼叫起来,瞧这阵势,要把地抓翻,把天掀起。雨越下越急。房顶上冒着白烟,房檐下挂着瀑布,院子成了水塘,大街成了小河。随着夜幕降临,令人不安甚至有点儿恐怖的气氛笼罩了人们的心头。夜深了,“哗哗哗”如注的大雨声搅得人六神不安。“呱呱呱”青蛙的呜叫声吵得人烦躁不已。“哇鸣、哇鸣”,丑晒不堪的癞那喋喋不休的丑陋不堪的聒噪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轰隆隆”、“啪嚓嚓”,远的沉闷,近的痉人,一阵阵坍塌声似一记记重锤叩击着人们的心脏,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闹声,猪羊的哀嚎声还有噪杂的鸡飞狗跳声撕破浓密的雨幕充斥着黑暗的夜里,更使人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这一夜,陈默然一次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惊醒以后不住打开门向外观看着,风呼呼地刮着,雨哗哗地下着。街道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白白花的全是水,简直成了一条流淌的河,头上响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把天空一块一块撕裂。呼啸的北风张开魔爪,用力把树枝掰断,揉碎好像发了狂怒一般。他忽然想起来蜗牛附身在孙耀武身上时说的一句话:“三灾三劫还没有完,不久新的灾难还会发生,这是嘎子沟的定数,也是方圆几百里的定数”。
陈默然浑身哆嗦一下,忽然预感到了不妙,难道三灾三劫中的第三劫就要来了吗?难道就是水灾?他顾不得樱子的阻拦,随便批起一件旧衣服毫不犹豫冲进了雨中。
嘎子沟全村除了陈家和孙家住的是青砖房,多数都是土打墙,根本经不起雨水的浸泡,这么大的雨水一定会有很多人家房屋倒塌,财产的损失是小事,万一要是砸着人,才是最大的不幸。他心急如焚,深一脚浅一脚,快步跑进了生产队拍响了白狼房间的木门。白狼忽的一下把门打开,一把将默然拉了进去,他的衣服穿的整整齐齐,看来早就做好了准备,焦急的说道:“我正在等你呢,这么大的雨,村民的房屋多半会倒塌,你是村长,该怎么办?白狼随时听候命令!”
陈默然看着白狼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笑了出来,不愧是当过兵的人,面对危险时时刻刻严阵以待。默然把衣服一把扔在土炕上说道:“我的意见是先把那些危房中的村民救出来,搬到地势较高的慧云寺里去,那里的正殿和偏殿还闲着,住几十户人家没有问题,把村里的青壮劳力组织起来,帮助那些五保户,孤儿寡母还有残疾人住进去,其它的人再说吧。”
白狼答应一声:“好!”一头冲进了骤雨中,陈默然看着他离去,毫不犹豫拉响了生产队的钟声,向大家拉响了危险的警报。
这时候,雨下的更大了,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狂风恣意翻滚着,咆哮着。骤雨抽打着地面,雨飞水溅,迷潆一片。北风包裹着雨水象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乱撞。他再一次冲进了雨中,跟白狼一起东倒西歪躺着膝盖深的脏水拍开了一户户家门。嘎子沟顿时热闹起来,村里响起了凄厉的令人心悸的哨子声,不用人招呼,没有人犹豫。年轻人提着桅灯打着手电淋着雨趟着水冒着被砸伤的危险扶老携幼、提箱抬柜帮漏了雨坍了房的户转移搬家,然后又帮着塌了猪圈羊圈、鸡圈、鸭圈的五保户、军属户、鳏寡独户老弱病残户赶猪牵羊抓鸡逮鸭,人们一夜无眠。
天亮的时候,雨水仍然没有停,天空中一片昏黄,乌云象铅块一样厚厚推挤在头顶上,一夜没睡的人们早早起来查看水势灾情,尽管夜里曾模模糊糊看到了坍塌的惨状,人们还是瞠目结舌了:村内,断壁颓垣,干疮百孔,满目狼藉,惨不忍睹。村外,到处汪洋。花生白薯已遭灭顶之灾,只露出顶尖的谷子豆子无助的瑟瑟颤抖,急风暴雨中的高梁玉米东倒西歪。战战兢兢……人们不再说真是好雨了,都痛心疾首地诅咒着该死的老天爷。该死的老天爷似乎恼羞成怒了,脸一黑雨下的更大了。天撕破了口子,天河决了堤。
大队支书素兰终于淌着水深一脚浅一脚冒雨赶了回来,看到陈默然把所有的贫困户已经解救出来,她长吁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把汗。陈默然焦急地问道:”这么远的路,你怎么赶了回来?”
素兰说道:“不回来不行啊,昨天大会上说,这场雨要下至少五天,叫大家尽快转移,目前各大水库都在暴涨,已经越过历史最高警戒线线了,为了保住北京和天津,上面说实在不行的话,就炸了这附近的水库!”
“你说什么?”陈默然吃了一惊,眼前一黑差点晕倒:“炸水库?不行!那我们这里一定是汪洋一片,会淹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