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媚娘情绪变化是在仲秋的一个凌晨。
那天夜晚,我们像往常一样躺在我的出租屋里,彼此抚摸着对方,还像第一次抚摸一样心旌摇曳激动不已。尽管已经认识了半年时间,可我们还像初恋一样,分别后就苦苦地思念对方,见面后就迫不及待地拥抱接吻,迫不及待地。在一起的时间似乎总是过得很快很快,不觉曙色染白窗棂,不觉就到了分手的时间。
那天夜晚,我们还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疯狂地,床板在身下不堪重负地痛苦呻吟,楼下疾驶而过的汽车灯光一次次地照亮雪白的墙壁,我们浑然无觉,一次次汹涌而来的潮水一样的淹没了我们,我们在潮涨潮落中幸福地战栗,幸福地喘息。然后,在午夜浓浓的墨一样的暮色中沉沉睡去。
凌晨,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们一起去爬山,山峰很高很高,山颠直插云霄,云雾在山间缭绕。空洞洞的山谷间只有我们两个人,山道两边峭壁千仞,风从岩石的罅隙间穿过,发出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让我们不寒而栗。我们都汗流浃背。她说,她很渴很渴。我说,我去找水吧,你就坐在这里,等我回来。她点点头。我沿着一条岔路口,走上弯曲的山道,穿过阳光也无法穿越的黑森森的树林,在树林的那边找到了淙淙流淌的一眼泉水。我用手掌捧着泉水,高喊着她的名字,向回跑去,一路跑得跌跌撞撞。穿过树林,可是我找不到她,举目四望,周围只有嶙峋的岩石。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啊?我大声呼喊着,空空的山谷中只有我焦急的回声……
然后,我就从懵懂中醒过来了,习惯性地向身边伸出手,身边空空如也,她不在!她真的不在。我一骨碌爬起来,四处张望,朦胧的天光中,她孤零零地坐在阳台上地藤椅上,身披浴巾,她双腿搁放在臀下,长长的头发遮没了脸庞。
她一动不动。我不知道她在那里坐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床,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默默地起身,拿起一件衣服,走到她的身后,披在她的肩膀上,她依然一动不动,没有回头。我轻轻撩开她脸前遮挡的长发,突然惊异地看到,她的脸上泪痕点点,映照着惨淡的月光。
我轻轻地将她搂在怀中,轻轻地吻着她冰冷地脸颊。怎么了,怎么了?亲爱的。我说。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微闭着双眼,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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