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洛小猫家之后，颜珈又骑着驴去了颜家庄，雪路难行，这一趟花费了不少功夫。颜太公因着天寒地冻，早已经不再出门了。颜珈进了上房看他，老太公依然是老样子，见了她乐呵呵的，只是变得更加糊涂，房里光线不好，灯盏点在眼前，老太公树枝般枯瘦的手紧紧抓着她，一会儿将她认作是母亲颜赫，一会儿将她认作是她阿爹小张氏。

“阿篆，总是我对不住你。可是呢，你女儿有出息啊，你在天之灵，也可瞑目了。”

颜太公提起小张氏，泪光点点。颜珈拿着帕子替他擦拭，坐在一旁听他絮叨。人老了，上了年纪，每每到最寒冷的时节，疾病缠身，各种糟心之痛都会让自己觉得大限将至。颜太公老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寿衣棺椁，对于生死心里有稳妥准备，只是阳世的诸多不圆满，仍然觉得无奈和遗憾，不吐不快，于是颜珈在老太公的诉说中，许多年来关于亲生父亲的疑虑，在这一刻大致都让她理清楚了。

她的亲父姓张，名小篆，原是颜太公陪嫁来的家生子，一直在他房里伺候着。当初母亲颜赫娶夫祁氏，颜太公看不过祁氏嚣张，且将他这个公公不放在眼里，老太公气性上头，于是就将眉眼清秀长相俊俏的张小篆从自己这儿拨出去伺候颜赫，并让颜赫抬张氏做叔父，故意给祁氏难堪，意在警告他如果这种悍夫恶婿的行为不肯收敛，恐怕在公公眼里还不如个通房小厮呢。

张小篆最终上了颜赫的床，却也成了这场矛盾和内宅争斗中最无辜的牺牲品。颜珈为自己的阿爹感到痛惜和悲哀。可颜太公却不这么看，因为她的出生，父亲张小篆生前活的再怎么恓惶，死后却都是颜家大宅一众仆子小厮羡慕的对象。张小篆虽然卑微，虽然可怜，但他有颜珈这么个女儿，足以填补他悲哀的一生了。

“老祖宗，孙女要走了，您保重。”颜珈给李氏磕了头，之后骑驴上路，离开了颜家庄。

这回上京赶考，她没有再去明州颜家大宅告别。自成亲以后，颜珈觉得，她和颜氏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

第二日，颜珈带着祁云澜及小厮，在祁府几个护卫的护送下，坐马车上官道，赴京赶考。路上约莫走了一个多月。至三月初，方到京城。

之后祁府护卫返回明州，颜珈花钱租下京城西郊的一套小小的院子，带着假夫郎住下来。

七天以后，颜珈进贡院连考三日，祁云澜带着小厮安居宅院。假夫妻相敬如宾，互不干扰。等到大比结束，颜珈回到小院子，祁云澜早已收拾好行装，整好包袱，静静等着向她辞行。

“表姐，我要走了，这些日子多亏了你。”

祁云澜躬身长揖，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妻主，他还是很敬重的。

“此去一别，万望珍重。万一.，........我是说万一有难处，有我能帮上的，就派人传信给我。”颜珈语重心长。祁云澜说到底是一介儿郎，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出走，此等勇气，实在可嘉，也不免叫人担心。

“好。”祁云澜出了门，心生触动，转过头来，看着颜珈说道。“表姐，这么长时间，你难道不好奇，也不问问我去哪里？为什么要离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热_(:зゝ∠)_，求捉。再这样热下去，我要开始胡写了。(???︿???)

☆、第三十二章

“不问。”颜珈道。

她对祁云澜本就无意，又于周围的恩怨是非十分淡漠，自然对祁云澜的秘密没兴趣。

“表姐是不是已经猜到了？”祁云澜看她坦荡，表情变得很不自然。

颜珈未答，只说道，“表弟珍重。”

与祁云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