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悬崖边只留下呼啸的风声,和对峙着的两个人。H的嘴角扬起,笑容里是不羁的桀骜,他说:“李初眠,你比我慢多了。”H的脚尖动了一下,几乎是同时,李初眠飞身向前,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她的指尖几乎已经碰到了H的衬衣,却还是慢了一步。李初眠眼睁睁地看着H带着诡异的笑容,缓缓坠向无尽的深渊。
当温柢和步倾桀率领着各自的队伍感到时,只看见李初眠清瘦的身影,伫立在悬崖的边缘,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呼啸的山风,鼓动着李初眠白色的衬衣。她完全可以等到大部队来再动手,又或许可以带一支枪上来,可是她没有,她太信任自己的速度了,她只依赖于自己的速度。于是,现在巅峰的她,瞬间跌落到谷底。她的速度原来还不够快啊,还需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温柢和步倾桀把她带下山时,她一言不发,他们都懂得她的骄傲已经在顷刻之间倒塌,可他们也没有办法帮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堕落,一如她站在悬崖边看三个人跌坠。
后来,他们在山下找到摔得血肉模糊的两具尸体,是那对夫妇,他们的额头上,用龙飞凤舞的字迹刻下了两个花体的英文字母“H”。那两个人,是范夜岚的父母。没有找到H的踪迹,H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渺无音讯。
从那以后,李初眠开始整夜整夜地做梦,无论睁眼闭眼眼前总是浮现出那两具尸体,和那个耻辱性的,H的字样。李初眠在那时学会了抽烟,变得冷漠而孤寂,整夜整夜站在窗边,看无尽的长夜一点点变蓝。那个梦,已经成魇,她再也无法安稳入眠。
当李初眠终于悠悠转醒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到七点了,手机上有三条未接来电,都是步倾桀打过来的。李初眠这才想起下午步倾桀说要接她一起去吃饭,她抬手揉了揉睡得有些蓬松的头发,一边给步倾桀回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了,传来的是步倾桀冰冷的声音:“我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李初眠皱了皱眉:“抱歉,刚才睡着了,我现在下来。”
盛夏的晚上七点,天还没有完全黑,坐在车里的范夜岚看着李初眠缓缓向车这边走来,撞了撞坐在旁边的周峥泽的胳膊肘,说:“咱大队长还真是帅啊。”坐在驾驶室的步倾桀听到这句话回头看着范夜岚,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又回过头去。李初眠走到车前,驾轻就熟地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坐进来,系好安全带,回头扫了一眼后座的两个人,目光在范夜岚身上稍微逗留了一下,就又回过头去。
本来这次秦晋请客就是请的整个警视厅,包下了一整个餐厅,三队里又只有范夜岚没有车,于是步倾桀顺路带她一起过去,至于周峥泽,表示要永远追随美女的脚步。自从李初眠坐进来以后,车里的气氛就有些压抑,步倾桀不说话,李初眠也不说话,后座的两个人就更不敢说话了。好在目的地不是特别远,不一会儿就到了。范夜岚一进餐厅就看见这几天刚混熟的三队刑警们,欢天喜地地走过去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