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了,范禹注意到祖辛听他之前那样敲定了他们的行程后还特为到他家床肚里的钱匣子里再拿了好几只小锭,像是生怕钱不够花似的。范禹有预感,这人今天肯定会买超过十件。
结果这人果然一个上午就买了十七件。这处地方十五岁向下的人若需配戴饰物的话,那还是有男女的分别的,可若是衣衫的话倒也较为男女区分模糊的,像是长袖交领、上窄下宽、中间束腰的长衫,又或是对襟过膝、中间束腰的长褂子都是男与女都能穿的。
祖辛自从日子过得好了些之后,身高也开始抽长了些,虽比范禹矮了不少,可是用眼测度一下,一百六十五公分应该是刚好长到了的。确是比他初出妓院那会儿要高了一小截,故而他心里就觉得他以前那几件衣裳都是不能穿了的,再穿的话就看着跟范禹一样傻了。也因此他一买就买了许多,再加上他大抵也是因生得太好了的缘故,到了那些铺子里面去,店里招呼客人的伙计、掌柜的就是单看着他那张脸都要比应对别人时要殷勤几分的,他又多数时候穿这也好看、穿那也好看的,想了想就几乎都买了。
范禹也“不敢”提醒他他这个个子怕是还要长,一买买上那许多,到时没过半年就兴许都穿不下了。不过,他想想也不提醒了,横竖现在大宅里人口众多,祖辛半年后不穿了的衣裳估摸着也能有九成新,再传给其他个子差不多长到那样的小囝去穿也是一样的。
范禹陪他买到最后,想着还得买一个包裹来装这些他新买下的。哪知祖辛跟那铺子里的掌柜的说着说着,就跟人要了一素色的包裹,他们在这家买了四身,让这家赠与一个包裹来装衣裳也说得过去。
最后钱都花完了,祖辛才发现原来范禹还没买。他才一脸尴尬,说要退了两身衣裳,也好余点钱下来让范禹把他的给买了。而范禹也是这时才发现带来的钱都花完了,而他自己的衣裳还没买成,因之前他本是也要在铺子里看有哪些是合适他自己穿的,可是总是一会儿被祖辛问那身他新试上的衣裳颜色好不好、一会儿被问样子好不好的,弄得他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挑拣衣裳的这件事情,而只能帮着祖辛看那些衣裳好不好看。
他倒在这个上头还是说得出一些所以然来的,比方说束带太宽显得腿有些短、或是下摆垂地显得有些像罪吏穿的衣服等等,他还是能跟祖辛提一提,也免得他总是听铺子里的人唆摆。
他们统共逛了五间铺子,且都是这城里相当好的成衣铺子。倒并没有遇上什么阻滞,他们这买衣裳时的形景与单只是范禹一人推着板车或是只身一人买肉包在暗巷中吃的情况并不一样,范禹在外头买肉包时的样子一看就像一个做工的,再吃起肉包子来,看着有些格格不入。而如今和祖辛一起逛成衣铺子,祖辛本就穿了一身以前由妓院里带出来的工很细的、料子也好的衣裳,看在那些铺子里的人的眼里倒像是他是一个什么富户人家赎在家里的孩子,而范禹则成了陪他买衣裳、拎衣裳的家仆的样子了。
范禹见祖辛非说要退出两件、余下钱来给他买衣裳时,他就说:“算了算了,我下午时再出来随意买两身也就是了。”祖辛还是说要退,范禹受不了他这样,就问他:“你可是有哪件舍得退回去给人的?”范禹这样问,是因看祖辛就是恨不得回去后由明日起就一天早、中、晚各换一身,一天三套、天天都不重样的那样才能过足他心头的瘾似的。
祖辛一听,把手里的衣裳看看,倒也真是没有哪件是舍得的,于是就扭捏着,说:“要么你就下午再来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