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那种程序不合理,想着或许只是这市集没有湿磨卖罢了,他还特意问了那个卖磨的,那人说他们这儿没听说过他说的那种磨。他没法子,只得问能否订做一个,那人说可以的,因他们也确有因来买磨的不同人想要的磨的口径大小及厚度、石材不同而帮人订做的情况。范禹将他要的那磨的石料选择、磨盘口径及厚度都细细说了一遍。且跟这卖磨的大叔说了谷料入口开在哪处,出浆口开在哪处,大叔细细听了去,还拿笔画了两笔。虽说见这磨这么一做有些怪异,可也没细问这些入口、出口的是做什么用的,也没问这些口径、开口的大小是不是有什么讲究在。他也没跟这大叔说这种磨叫湿磨,也没提什么“出浆口”之类的字眼。只是描述完了后,两人就用料与所耗工时议定了价钱、交货时间。范禹付了定,拿了收定金的条儿后,便推着板车走了。
范禹跟这大叔说是他东家让他来订这种磨的。他不得不这样说。他推着板车往回里走时,就在想着自己这重身份的种种尴尬。他实在觉得自己这身份在这地儿已卑微到令人发指了,就比方说,他去买个肉包子也要被那店家用愕异的眼神看上半天,就因为他经人一看就是一个囝,而这地方的囝们没有哪个说是会去买肉包子这样的东西当午饭的。他头一天买了后,因饿极了,就拿着油纸包、站在板车旁咬了那个肉包子一口,就骤然是好像一时间所有人都朝他这边看过来了似的,可能是他们都本想着他该是替他东家买的这肉包,哪里知道他竟自己吃了起来。
第二天他就换了一家包子铺买肉包,买完了后还要躲到一个暗巷里面去吃完了才敢推着板车出来,再去市集上面转。
他其实心里很难过,他从没料想到自己会有哪日在城里大街上吃个夹肉的包子也要遭满街人的白眼的地步。
☆、第9章
又是半月光景过去了,还在播雨季之中,只是这两天入夜后的雨下得没有初入这个季节时那样地场数多了。这天范禹醒来后,能感到空气中有一丝微凉,倒不是因这季节转变而天气转凉了,而只是清晓时分的空气带上了昨夜里一场雨过后残余下的水气形成的这种沁在皮肤上凉丝丝的感觉罢了。他看了一眼他床边矮几上的漏壶,上面水位停在了五时与六时之间,而水位那一个竖条旁还有一个箭嘴,在一个向右开的半圆形的刻度盘上运作,五时与六时之间有一个中隔线,现在这水位停在中隔线之上,再一看箭嘴指着“二十与五十”那个点,那这会儿就是五时二十分。而如果水位停在中隔线之下,且那箭嘴又是指在“二十与五十”那个点的话,那就是五时五十分。
他觉得这儿的计时器是很精密的且运作精良的,虽说不一定比劳力士准,可这里的人能弄出这样准确的计时工具,也是相当不易的了。这东西虽准,可比起手表来,差就差在一个只能准确到时与分,没有看多少多少秒的箭嘴,且再有一个是不能随身携带,只能这样四平八稳地放置在桌面上。这漏壶是前几天他在鱼女城里一间专卖漏壶的铺子里买的,他也没一看到就买,而是比对了好几天、两三家,最后挑的这个,他也怕若买了便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