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笼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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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苏绍亭回过神来,父亲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身旁的护士还在婉转地催促他去交费。苏绍亭特别想问护士,给父亲做检查和手术的是不是同一个医生,但最终还是忍住了,默不作声地去了交费处。

时间一点点过去,手术室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苏绍亭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沮丧地闭上眼睛,两手食指揉着太阳穴。上海这么大,人口这么多,为什么偏偏又碰到了他——难怪那天脖子都割破了还能保持冷静,原来他是个医生,早就见惯了流血的场面。不知他刚才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大概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可是父亲躺在里面,自己还能逃到哪儿去?

胡思乱想中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灭了,那人穿着白大褂从里面走出来,摘掉脸上的口罩:“你是病人家属?”

苏绍亭慌忙起身,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张着嘴却发不出声。对方平和地看了看他,开始低声叮嘱一些手术后的注意事项。苏绍亭惶恐地跟在那人身后来到医生办公室,等对方说完,他仍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还有什么问题?”过了两分钟那人回过头看到苏绍亭还杵在门口,便问了一句。

“那个……医生……上次在那个……”苏绍亭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对方“啪”的一声合上病例夹,微微皱了皱眉头:“我们见过吗?”

这下苏绍亭彻底石化了。

父亲病床上挂着的卡片上赫然标注着主治医生的名字——陈亦新。又是旧又是新,苏绍亭腹诽着,感觉自己的内心和这个人的名字一样纠结。以他有限的人生阅历,实在搞不清对方否认见过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认错人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陈医生颈子那道伤痕就是最有力的证据;认不出自己更不可能,那天他们面对面坐了几分钟,足以把对方的相貌记得清清楚楚。

平心而论,陈医生确实是一个好医生,不但对病人和颜悦色,对护士关心体恤,就连对病人家属的询问也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同样作为病人家属的苏绍亭却几乎没有和陈医生说过话,不是他故意躲着对方,而是根本没有机会,每次陈医生前来查房的时候他父亲便一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这儿也不舒服,那儿也难受,每每连苏绍亭都听得不耐烦了,可人家陈医生依然耐心十足。

这天晚饭后,苏绍亭去水房打水。经过护士室门口,无意间听到里面有人提到陈医生的名字,他不由自主停下脚步。那些护士确实是在议论陈亦新,说他比电影明星还要帅气几分,而且人品一等一,不酗酒,不赌钱,不去风月场所,完全称得上翩翩绅士,温润如玉。苏绍亭听得直咂舌,虽然他知道上海的女性很摩登开放,但这样直白的夸赞一个男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话说回来,陈医生年轻有为,温文尔雅,长的又好,这帮小姑娘们为了他动心再正常不过了。苏绍亭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八卦,可那次以后,每次从护士室门口过的时候他总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于是便知道了陈亦新的不少事情,比如他是去年才从美国留学回来,比如他家住在马斯南路,比如他还没有成家,据说连女朋友都没有,比如……

一个星期后弟弟病好可以上学了,父亲也办了出院,回家休养,苏绍亭返回学校,他和陈亦新医生之间的瓜葛也该到此为止——既然他都否认了见过自己,这难道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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